好容易熬到清浴完毕,杨晴穿着崭新的绸缎衣裳,随『性』地坐在门槛看星星。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如此认真地欣赏夜空,上一次是在杨家,她和她娘坐在门槛上,那一天,她在她娘口中了解到了他们老杨家,也了解到老杨家的秘密。
时隔多日,夜空还是一样的明亮,璀璨得叫人移不开眼,只是身边少了个人陪伴,心境也不同了。
夜风轻轻吹拂,摇晃着地上的影,也摇落了满树的花。
杨晴就这么维持着仰望的姿势,直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杨姑娘。”赵施压低身子,轻声道:“我家公子让我转告您一件事。”
“赵大哥请说。”杨晴连忙站起身来,语气好不客气。
“你的堂妹杨向晚姑娘今天晚上已经叫人从衙门里接了出去。”提及此事,赵施犹豫地看了女子一眼,不等开口,就听得女子道:“我爹?”
“是杨叔。”赵施点头,低声道:“杨叔花了五十两银子上下打点,又搬出自己未来牧家亲家的身份施压,这才将人从衙门里接了出来。”
“二娘呢,她也被接出来了?”杨晴望着男子,眼眸中不带一丝波澜。
“杨二婶子也被从衙门里接了出来。”赵施据实答道。
闻言,杨晴垂下眼帘,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待再抬眼,依旧是往日里平静温和的模样:“赵大哥,真是麻烦你了,也请你代我向牧小公子道一声谢。”
“杨姑娘放心吧。”赵施颔首,快步退了下去。
从杨姑娘的反应看来,他今日的推断是对的,就是不知道面对杨叔的举动,杨姑娘会怎么做。
坏消息传来,杨晴依旧悠哉悠哉地坐在院中看星星。
夜『色』渐浓,黑云缓缓自远处飘来,她扶着门框站起,活了一番微微发麻的双腿,返身行入屋内休息。
杨晴表现得很平静,不代表她心中同样平静,一夜辗转,她失眠了。
心湖好似落入了哪吒的混天绫,被搅得天翻地覆。
不知何时,夜的寂静为呼呼风声打破,天空开始飘雪,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
杨晴转身,定定地看着窗户纸上摇动的影,身子紧紧蜷缩在一处。
她觉得很冷,从骨头里透出来的,撕裂心扉的冷。
心底的哭声又跑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搅动她的思绪。
杨晴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忽的起身,汲着绣鞋发疯般冲了出去。
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脖颈上,却怎么都无法掩盖心底的冷意。
就在这时,开门声响起,不等杨晴回首,一件温暖的裘衣准确无误地落在她头上,将风雪遮盖。
独属于牧小公子身上的茶香钻入鼻中,男子冷漠的声音传来:“小泼『妇』,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呢?”
杨晴转身,慢慢扯下盖在脑袋上的裘衣,当视线落在男子俊逸的面庞上,竟是笑了起来:“牧锦风,谢谢你。”
虽然知道对方是被她吵醒动了气,但是她还是想感谢他,谢谢他在这个时候出现,用一件裘衣驱赶了她心底的冷。。
闻言,牧锦风面『色』一沉,没好气道:“吵够了就滚回去,你要再发神经,当心小爷我一脚将你踹出去。”
放完狠话,他“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杨晴抿了抿唇角,随后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杨晴!”伴随着一声厉喝,房门打开,一条锦被丢了出来,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脑袋上。
她一个踉跄,就听得男子的声音传来:“你再不消停,下一件丢在你脑袋上的可就是凳子。”
杨晴艰难地探出脑袋,冲着紧闭的房门做了个鬼脸,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待走到门边,她看了看怀中锦被和披在身上的狐裘,犹豫片刻,敲响隔壁房门。
少倾,屋内响起男子稍显沙哑的声音:“什么事。”
奇怪的是,并没有暴躁和不耐烦。
“你的被褥和衣裳。”杨晴柔声道。
闻言,牧锦风斜睨了眼自己空掉的床榻,又看了眼窗户纸上投落的人影,表情有些古怪。
“牧小公子?”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轻轻柔柔很是悦耳。
牧锦风起身,正欲上前把门打开,不知想到什么又退了回去,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拿进来,门没关。”
声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
杨晴半探入身子,就见牧小公子坐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整暇以待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牧锦风手一挥:“裘衣挂在那,别弄皱了。”
面对男子嚣张的态度,杨晴没有太大反应,而是好脾气地将裘衣挂好,又双手将锦被递上:“牧小公子。”
牧锦风睨了眼女子手中的被褥,嫌弃地皱了皱眉:“你昨日清浴了吧?”
“没有,我已经半个月没清浴了。”杨晴说着,手一缩,抓起锦被一角在身上『乱』蹭,一面蹭一面道:“牧小公子您要是嫌弃这床被褥的话,我可以帮您拿去丢了。”
“你当爷的银子是地上捡的?”牧锦风一把将被褥扯回,嫌弃地睨了女子一眼:“还不快出去,莫不是你想自荐枕席?”
杨晴心中仅存的一丝感激就这么被对方嚣张的态度磨灭了,她暗暗咬牙,一字一句沉声道:“牧小公子,小女子对你一丝兴趣也没有,还请您不要过度脑补,否则会给小女子造成困扰。”
言罢,她一甩胳膊,大踏步离去。
等走到门槛处,她回过头来,冲男子『露』出明艳的笑容:“公子若是不信,还请将门关好了,我也会将自己的房门关好的。”
声落,她用力将门带上。
“可恶的小豆芽菜!”杨晴咬牙,气呼呼地行回自己的屋子里。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恋又可恶的小屁孩,明明是他拿锦被砸她在先,竟然说她想自荐枕席,他到底对自己的容貌家世有多大的自信?
只不过,经牧小公子这么一闹,她倒是没再想自家那点破事,脑袋一沾到枕头上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