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敲门声响起,小二行了进来,同袁一舟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二人就一道出去了。
少了个聊天的,杨晴动作加快几分,不一会儿,她写好六个章回,眼看袁掌柜没有回来,她用纸镇将宣纸压好,快步行了出去。
方跨出房门,一阵叫好声自缥缈楼楼内传来。
杨晴眼前一亮,提着裙摆快步朝声源处行去。
她见识过源香楼座无虚席的盛况,就是不知,文杰在缥缈楼的人气可如当初旺盛。
待走出后院,就见一楼几乎是座无虚席,里面有不少熟面孔,都是文杰在源香楼时的老主顾,甚是捧他的场,没想到旧书重说,他们也能支持依旧。
视线稍稍朝上移去,就见一白玉雕琢的屏风立于二楼堂子正中央,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瞧见后面的影。
“话说当时薛霸双手举起棍来望林冲脑袋上便劈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薛霸的棍恰举起来,只听松树背后,雷鸣似也一声,那条铁禅杖飞将来,把这水火棍一隔,丢去九霄云外……”
年轻男人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杨晴站在边上饶有趣味地听着,眸中盈着浅浅笑意。
四楼楼上,角落处雅间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富贵快步走了出来。
等到了一楼,正欲往外走,打眼瞧见一熟悉身影,当下足尖一转绕了过去:“杨姑娘?”
杨晴闻声回首,视线触及男子面容后盈出一抹笑来:“富贵小哥,真是巧啊。”
“巧啊,杨姑娘。”富贵客气地应了声,正欲再说些什么,就见女子张了张口,表情有几分尴尬。
“杨姑娘这是怎么了?”
“富贵小哥,我想问下,玉『露』膏哪里有卖?”杨晴试探『性』地问道。
“杨姑娘问这个做什么?”闻言,富贵心中升起几分警惕。
“早前邱公子赠我玉『露』膏,我用着效果颇好,寻思着应当是贵重之物,便打算寻着机会还给邱公子,谁曾想出了意外,迟迟没能还上……”杨晴言罢,眉心微微拧起,尴尬道:“原本前几日再见邱公子,我应该当面奉还的,可那天我从坡上摔入陷阱里,将整瓶玉『露』膏都给砸了,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能自己买一罐来赔给邱公子?”
得了回答,富贵歪嘴笑了声:“杨姑娘这是又改主意了,急着同我家公子断绝关系呢?”
他家公子才出手救了她,她还要同他家公子撇清关系,他就没见过这般不识好歹的女人。
“富贵小哥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玉『露』膏这般贵重的礼物小女子实在是受之有愧。”杨晴诚恳道。
“杨姑娘也说了,这是贵重之物,哪是随便一间铺子就能买到的。”富贵不屑地哼了声,视线朝上移去,冲角落处扬了扬下巴:“我家公子现在就在四楼厢房内,姑娘有什么话还是当面同我家公子说吧。”
“好。”杨晴颔首,态度客气依旧:“多谢富贵小哥。”
声落,她抬脚朝四楼行去。
富贵担心她不老实,站在楼下看着,直到确定人上了四楼这才离开。
踏上四楼金阶梯,杨晴皱着眉头,神情好不苦恼。
事实上,她落入陷阱那日确实随身携带着玉『露』膏,但是玉『露』膏并没有摔坏,她方才之所以提那么一嘴,就是对邱公子的身份有所怀疑,想看看富贵的反应。
很显然,富贵知道玉『露』膏的价值,也就是说,邱公子知道玉『露』膏是个值钱玩意儿。
他既知道此物值钱,还能轻易赏赐给她,足可见家财之丰厚。
所以,因为她莫名其妙的固执,她再次失去了抱住粗大腿的机会。
想到这,杨晴脸垮得更厉害了。
银子啊银子,打从她穿越后,她的财运就没顺畅过,要么赚了一下就没了,要么干脆失去一条大粗腿。
她蔫巴巴的站定在厢房前,不等敲门,里面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进。”
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杨晴稍稍挺直背脊,用力将门推开。
“吱呀!”
房门大开,『露』出男子俊逸如仙的面庞,饶是见过数回,可当瞧见光影从他面上掠过,杨晴还是不由得愣住。
惊艳不过一瞬,很快,她调整好心态和目光,抬脚跨了进去、
“杨姑娘怎会主动来找我?”见到来人,邱秉文颇为意外。
“我来缥缈楼听戏文,恰好在楼下撞见了富贵小哥,得知公子也在此处,上来同您道声谢。”杨晴站定在桌前三尺处,面上挂着清浅笑意:“我听袁掌柜说,邱公子甚是捧文杰的场,特来感谢公子。”
闻言,邱秉文并没有急着回应,他慢条斯理地押了口酒,这才抬眼看向来人:“难为你主动出现,若是那日本公子没有出手帮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避着本公子?”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小女子无法给出答案。”杨晴轻笑,不卑不亢道:“正如同小女子也无法预料,若是那日没听见秦府小厮的对话,今日会否还在为公子说戏文。”
“你说得对。”邱秉文点点头,拿起桌上另一个空着的酒杯斟满,摆在对面的位置上:“坐吧。”
“谢邱公子。”杨晴颔首,缓步行至桌前坐下。
“前两日我遣富贵去宁康村找你,听说你病得厉害,现在可有好些?”邱秉文出言关切道。
“多谢邱公子记挂,杨晴好多了。”
声落,便是一阵沉默。
邱公子这人看着温和,但给人以疏远感和压迫感,是以杨晴与他在同一个空间里独处,总是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厢房内很是安静,可以听见文杰抑扬顿挫的声音。
邱秉文给自己斟了杯酒,漫不经心地押了口,眼角余光始终落在那模样清丽的女子身上。
就见她初时有些拘谨和不自在,没一会儿,竟是放开了,老神在在地侧耳听着故事,唇角嗜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是杨晴头一回认真地听文杰说书,她忽然发现,有些事情就是得靠天赋,老天爷赏饭吃,她自己也说过几日书,但总拿不来文杰那般饱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