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杨记不远,杨晴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回首看去,就见冯水生站在她身后半丈远处。
“阿晴姑娘!”见女子发现自己,冯水生也不尴尬,反倒光明正大地迎了上去:“我知道你恼我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我解释。”
“好,你说,我听着。”杨晴双手抱胸,冷眼睨着眼前人。
平心而论,在牧城生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冯三公子对她多有照拂,二人也颇为投缘,然,冯老爷此举实在欺人太甚,冯三公子作为冯老爷最疼爱的儿子,她实在没法在他面前摆出好脸『色』。
“姑娘走后,在下几次三番去找韩旭打听姑娘的去处,可韩旭说什么都不肯透『露』,只表示姑娘要离开牧城一阵子。”冯水生说到这,小步上前一步,试探『性』地拉近二人距离:“姑娘忽然离去,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以为姑娘很快回来,可三日五日十日过去了,依旧没有半点消息,我怕,怕再也见不到姑娘。”
“我不知姑娘打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你说牧城是你的梦想,可我并未在你身上觉出对牧城的情感。”
“姑娘于我而言,就像那风,风是没有根的。”
闻言,杨晴一诧,表情有些尴尬。
“我爹见我害了相思,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逼』姑娘现身。”冯水生抬手去扶女子肩膀,最后悬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二人距离极近,近到杨晴可以看清他凹陷的眼窝和眼底的黑青。
短短十数日未见,他竟是瘦得有些脱相。
一时间,杨晴忽然不知当说些什么。
“我知道姑娘对我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冯水生自嘲一笑,轻声道:“原本我不打算说的,我怕至此受姑娘冷遇,可方才瞧见牧小世子,我才发现,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抱歉。”杨晴垂眸,轻声道:“诚如公子所言,阿晴对公子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是将公子做朋友看。”
“或许,公子对阿晴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是对阿晴有几分怜惜罢。”
“阿晴姑娘,我不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喜欢和怜惜我还是分得清的。”冯水生垂于身侧的手动了动,最后按捺住,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姑娘一定会拒绝我,在姑娘拒绝我之前,可否给在下一个答案,为何,你从来连机会都不愿给?”
牧城想娶她的公子不在少,却没有一个能在她那得到追求的机会,这究竟是为什么?
杨晴抬眼看了男子一眼,微微拧起眉头:“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冯水生直勾勾地望着女子的眼睛,心中不安躁动。
为什么别人她连机会都不愿意给,却愿意和牧小世子走在一起。
“因为牧小世子没有通房。”杨晴直白道:“喜欢我,却还在拥着别的姑娘,我为何要给机会?”
冯水生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一时有些愣住。
见状,杨晴没再逗留,转身快步离去。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大绝招,百发百中。
杨晴心里有些开心,日后要是再有她不喜欢的男子追求她,就可以一招制胜。
可开心之后,情绪又莫名低落起来。
正郁闷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袖口兀地一紧。
“阿晴姑娘!”冯水生拽着女子衣袖,因为紧张,手微微颤抖:“若我将通房丫鬟和妾室尽数遣散,是否意味着我能追求你?”
“冯三公子?”杨晴诧然,很快恢复镇定,平静道:“冯三公子,我说过,我对你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你不必如此。”
“姑娘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资格,至于值不值得,我自有判断。”冯水生执拗道。
望着男子认真的神情,杨晴微微拧起眉头,一时不知当如何作答。
“姑娘不说,我便当姑娘是同意了。”冯水生言罢,生怕女子说出拒绝的话,转身快步离去。
“哎……”杨晴抬手,随后无力垂落。
“这叫什么事啊!”她郁闷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丧气。
该做这反应的人没反应,不该有反应的人积极反应,愁死个人了。
不远处的缥缈楼,四楼正对着大街的雅间窗户半开着,一人正拿眼朝女子所在的方向看去。
少倾,一抹人影掠过,落在窗台上。
“爷!”富贵跳下窗子,躬身将二人谈话复述一遍。
听着那近乎荒谬的言论,邱秉文眉头越拧越深。
这个杨晴,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有通房、妾室的男子,竟是连追求她的资格都没有。
“这姑娘也太能拿乔了吧。”邱思睿嗤笑,慢条斯理地押了口茶:“区区一个村姑,要求比咱们景国的公主都高,也难怪锦风会冷着她。”
闻言,邱秉文没有应声,只是拿眼看着窗外姑娘。
“原本我还以为锦风会把她抬进门做宠妾,现在看来,就她这拿乔的本事,保不齐最后鸡飞蛋打。”邱思睿笑罢,没有得到回应,一抬头,发现自家二哥正盯着那姑娘瞧呢。
“我说二哥,你该不会就吃这套吧?这要是让京都的闺秀知道了,一个个非得吐血不可。”
邱秉文不置可否,只觉心里头『乱』得厉害。
半响,他收回目光,沉声道:“你说,她这算是拿乔,还算是没要求?”
“自然是拿乔。”邱思睿不假思索道。
“可她并未要求身份地位。”
“她若是不要求身份地位,又岂会摆出如此姿态。”要说邱思睿原本对杨晴还有几分欣赏,可当今日听得女子言论,他心中只剩下不屑:“估『摸』着现在拿乔就是为了博一个侧室的身份,就算博不得侧室身份也不亏,不是还有那个傻公子捧着她吗。”
像这样仗着自己有几分能力摆高姿态,拎不清自己身份地位的,最后焉能有好结果。
现在锦风正在兴头上,自是多有容忍,等这份兴致一过,她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未必能求来一席之地。
“是吗?”邱秉文端起茶盏吹了吹,目光落向窗外,已然看不见那道纤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