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晴在院中干站了将近一个时辰,从天亮到天黑,站得腿都软了。
她弯腰锤着双腿,目光扫过一地破铜烂铁,幽幽叹了口气。
连个可以坐的地方都没有,高人都这么让人难以理解吗?
“累了?”
男子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自身后响起,杨晴一个激灵,随后长出一口气:“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不仅走路没声,开门也没声,要不是她胆子够大,能被吓趴在地上。
“小爷走路什么时候有声过?”牧锦风揽住女子肩头,将人往院外勾去。
“事情弄好了?”杨晴侧目看向身侧人,眼中盈着浅浅笑意。
“恩!”牧锦风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回去准备准备,把需要用的都备上,晚上我们一起去晋阳湖。”
“晋阳湖?”杨晴有些意外,不确定道:“里面有证据?”
“如果我没猜错,里面有证据。”牧锦风握紧女子的手,眼中划过一抹暗芒:“决定『性』的证据。”
很快,二人回到林家与柏青汇合,随后准备好潜入晋阳湖所需的物件。
借着夜『色』的掩护,三人从城楼上降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京都。
到了晋阳湖,牧锦风让柏青去『药』倒湖边小屋内看守画舫的老叟,自己则握住心上人的手,认真道:“阿晴,虽然我不希望你在这么冷的天下水受寒,但是我想,我应当需要你。”
原本他打算带的平山一同下水,但带上平山,则会引起宗凡的注意,他不希望将宗凡卷入其中。
可他的水『性』不是很好,晋阳湖下的水道又太长,他必须带一个人以保证安全。
“那我们就一起下去。”杨晴反握住男子的手,笑得无比绚烂。
她喜欢他那句“我需要你”,这意味着,他承认她的能力,而不是大男子主义地什么都自己一个人硬抗。
“辛苦你了。”牧锦风心疼地『摸』了『摸』女子面颊,脱下鞋子潜入水中。
二人一前一后游入水底,因为先前查探过一次,是以这回很快便进入水道深处。
游了约莫两刻钟,二人终于来到水道尽头。
“哗啦!”杨晴从水中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虽然她游泳技巧上高于对方,但体力上实在有些吃不消。
“哗啦!”牧锦风紧跟着钻出头,手脚麻利地爬上岸,弯腰将人背在背上。
与头一次进入暗道的小心谨慎不同,这一回,因为有图纸的帮助,他在暗道中走得极快。
一开始,杨晴只当是二人探过暗道的经验之谈,可渐渐的,她觉出了不对劲,因为男子的走位实在太过风『骚』。
“轰隆隆!”伴随着牧锦风最后一步落下,原本挡在二人面前的石墙挪开。
“这……”杨晴睁大眼睛,旋即高高举起手中夜明珠。
待石墙完全打开,二人只瞧见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牧锦风眉头皱了皱,折身继续朝暗道深处行去。
一间间隐藏在石墙后的暗室出现眼前,皆是空无一物。
再来到放有龙椅的地方,牧锦风放下背上人儿,将房门一间间推开。
杨晴紧跟在男子身后,心中有万千疑问。
待打开最后一扇房门,看到房间内摆着的名贵器具,牧锦风闭上双目,深深吁了口浊气。
“锦风!”杨晴紧张地看着男子,眼中满是担忧。
“这个暗道,是先皇囤积财宝的地方。”牧锦风幽幽道。
“财宝?”杨晴蹙眉,表情有些难看:“可我们一路找来,连一块金子都没看到,难不成叫皇上搬空了?”
“应当是叫我爹搬空了。”牧锦风垂眸对上女子目光,沉声道:“我爹打的每一场胜仗我都知道,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杀敌多少,收复多少城池。”
“所以我清楚地记得,我爹胜过一场奇仗。”
“当时国库空虚,粮草供应艰难,敌方料定我们粮草短缺,围而不攻,想要『逼』得我爹自开城门,没想到他们围了半个月,最后被我爹断了后路。”
“关于那一场战役的说法有很多,我爹的说辞是,他在领兵打仗途中缴了一个贼窝,从中剿出大量黄金,而他就是用这笔黄金,暗中从四方购置粮草囤积,才能在被围困时保证粮草供应,反将对方一军。”
“威王知道这个暗道?”杨晴大惊,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那他岂不是早就知道……”
“你溺水当日,他便知晓此事与先皇有关。”牧锦风接过话匣,神情是少有的严肃:“而先皇的人也应当知晓,我爹是知道这个暗道的。”
一边私藏的黄金消失,一边打仗突然冒出一堆黄金,先帝便是再愚钝,也该猜到黄金被谁搬走了。
“当初他们将你拖下晋阳湖,并非生了让我们发现暗道的心思,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爹,牧家当年遭难,与先帝脱不了干系。”
“既然头一次将你拖下水,就能达到破坏牧家与皇上君臣关系的效果,他们根本不需要再动第二次手。”
“你的意思是,这回动手的另有其人!”杨晴瞬间反应过来,手背上寒『毛』倒竖。
不是先皇的人,却生了害她爹的心思,难不成,是别国的细作?
不,不对,如果是别国的细作,人死在晋阳湖又是什么意思?
最大的可能被排除,迎接他们的却并非柳暗花明,而是更大的一团『迷』雾。
“没错,动手的另有其人,之所以将人丢入晋阳湖,很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可能是巧合,但巧合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策划此事的人一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牧家与你们林家的关系。”牧锦风笃定道。
不管下手的是不是先皇的人,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的目标不是林家,而是通过林家打击牧家,所以,对方必然知晓林家与牧家之间更深层次的联系。
牧锦风正思索着,眼角余光瞥见女子打了个寒颤,他蹲下身,拍了拍肩膀,沉声道:“上来吧,我们先回去,余下的事明天再说。”
杨晴依言趴在男子身上,双手抱着男子脖颈。
“我怀疑……”
“我怀疑……”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陷入沉默。
“你先说!”
“你先说!”
这一回,又是同时开口。
“呵!”牧锦风低笑,将人往上掂了掂,大步朝前行去:“你先说。”
“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杨晴摇摇头,眸中是难掩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