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年轻公公看向林方朔方向:“因为林方朔并未参加初试,为公平起见,就由他来守擂。”
声落,众人齐刷刷朝林家人看去。
林方朔也不怵,行出一步,冲左右抱拳,随后施展轻功跃上比武台。
“谁来攻擂?”年轻公公冲台下道。
余下十人面面相觑,皆有些犹豫。
攻擂制说公平,其实最不公平,最开始的擂主无疑最累,而最后上场的总是最占便宜。
就在这时,虬髯大汉上前,高声道:“我来!”
声落,人便朝台上跃起。
足尖落于台上之际,竹子搭成的比武台明显晃了几晃。
有不懂行的人见了料定林方朔会输,常开赌局的人听得风头,连忙摆开赌局,赔率二赔一,林方朔二,虬髯壮汉一。
杨晴一看,乐了,也不看自家爹爹守擂,掏了张银票就往前凑。
没等她靠近,叫一只手拉了回去。
“你干什么呢,比武就要开始了。”时明月拽着女子胳膊,目光却是落在比武台上。
她并未与林叔交过手,只是听牧叔叔说,林叔此人武艺颇高,如今得见他出手,她自然不要一探究竟。
“那边开赌局呢,押我爹赢能赚一倍。”杨晴言罢,扒拉开女子的手,还没等凑上前,一只手先她一步,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压在写有林方朔名字的字牌上:“本王压一百两,买林方朔轮赢。”
闻声,杨晴掏钱的动作顿住,抬眼望去,入目是一张俊逸如仙的面容。
感受到女子目光,邱秉文侧目,神『色』冷清,却没有马上将目光移开。
杨晴被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摸』了『摸』脖颈。
这个动作不无意外地落入邱秉文眼中,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有些发堵。
她这是怕上他了?
正思量着,就见女子上前两步,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
诚如邱秉文所想,杨晴有些怕他,毕竟曾经在他手上走过一次鬼门关,只是银票当前,又有那么多路人甲乙丙看着,她也就将这份恐惧压下。
这么好赚的一百两银子摆在面前,不抓住机会等于丢钱。
然,不等下注,她腕上兀地一紧,整个人又被拽了回去。
时明月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怀王,死死锁着女子胳膊,压低声音道:“杨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见钱眼开?”
“我就见钱眼开。”杨晴说着,将刚掏出的一百两银票递给兄长:“哥,帮我买一百两,买爹轮赢,记得问好赔率。”
“行!”林杭接过银票就往摊子前走。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晃了晃手中银票:“帮我也押一百两。”
林杭看了眼手的主人,接过银票,大步挤到摊子前。
“你也见钱眼开!”杨晴冲时明月做了个鬼脸。
“你是见钱眼开,我是抓住商机。”时明月言罢,点了点女子肩膀:“你我所为,可是有区别的。”
“……”杨晴还想说些什么,“梆”地一声锣响,将二人注意力引去。
比武正式开始,按照规定,十八般武器任意选用,但因为虬髯大汉擅拳法,是以林方朔并未选择武器,二人赤手空拳相对。
虬髯大汉是个急『性』子,锣声一响,便提拳攻了上去。
男子拳法刚猛,出拳速度快如闪电。
拳风迎面击来,林方朔脚步一移,侧身以手做刀,精准无误地敲向男子手腕。
只一动作,便卸下虬髯大汉右手蛮力。
虬髯大汉心中一惊,反手又是一拳。
这一次,他虽敏锐地没再被击中手腕,攻击却依旧落空。
只一招,内行的人便看出,虬髯大汉不是林方朔的对手,甚至可以说,二人功夫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人怎么这么厉害?”余下未上场九人有些慌了,虬髯大汉的功夫在他们中能排前三,如今毫无招架之力,那他们岂不是输定了。
高瘦男子闻言,眼珠子一转,状似不经意道:“我听说,此人方入京都时,不良于行,只能以轮椅代步,兴许双腿曾经受过伤,要想赢他,怕是只能攻其下盘。”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邱秉文因为是王爷,可以在场中随意走动,是以听到了男子所言。
他眸光深深看了男子一眼,就见男子躬身,恭恭敬敬道:“怀王!”
邱秉文点点头,扭头看了眼富贵:“他是谁?”
“回爷的话,此人名唤吴良,在这十人中功夫最好,从初试到现在未尝一败。”富贵颔首,声答道。
“吴良?”邱秉文重复了一遍男子的名,喉中溢出一声冷笑:“人如其名。”
闻言,富贵不确定地偷看自家爷一眼,低声道:“虽然吴良此人无良了点,但他若是有手段能让林方朔无法夺魁,也算好事一桩。”
听得厮所言,邱秉文面上波澜不兴,显然早已看透一切:“你觉得此事有这么简单?”
“爷的意思是?”富贵蹙眉,回首看了眼比武台:“皇上要保林方朔夺得魁首?”
邱秉文负手朝看台上行去,沉声道:“你当父皇为何不出现,又为何临场修改比试规则?”
富贵摇头,面上是恰如其分的疑『惑』。
邱秉文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对街的酒楼上,轻笑道:“父皇和威王,都在暗处看着呢。”
“爷的意思是……”富贵恍然,面上多了几分愁容:“这么说来,林方朔岂不是赢定了?”
“以他的实力,吴良便是偷『奸』耍滑也赢不了,除非他使出暗算这等下三滥的招数。”有侍卫搬来凳子,邱秉文一撩衣袍坐了下来,动作随『性』潇洒。
“这可如何是好?”富贵有些急眼了,林方朔要真夺得魁首,他家爷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这厢富贵急得团团转,那厢邱秉文却是一派淡然地观摩着。
比武台上,二人你来我往,恍惚间化成另一番模样。
搭建比武台的柱子立起,抽出嫩叶,恢复勃勃生机。
翠竹包裹的中央是一片空地,一男一女正在交手。
少年动作潇洒帅气,少女动作凌厉霸道,一黑,一红,一暗,一明,却是出乎预料的和谐。
随着时间的推移,翠竹不断拔高,少男少女长成了大人模样,而他们之间功夫上的区别,也从男强女弱转为女强男弱。
“梆!”
“砰!”
铜锣声与穿透翠竹声同时响起,女子一手打断翠竹,一手伸向男子衣襟,指尖在触及男子肌肤的一瞬将幻境敲碎。
邱秉文眨了眨眼睛,竹林坍塌,堆叠成比武场,而林中的男女也随之消失,只余一人站在台中。
毫无疑问,比试结束了,可他的梦却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