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洗了澡上楼去卧室的时候,发现韩千洛已经醒了。他靠着床坐起来,抱着笔记本在膝盖上,也不晓得噼里啪啦地在敲着什么呢!
“打遗书么!”我气得不轻。过去要没收他的电脑:“什么事要这么急着处理,命都不要!”
“已经两点半了,马上停盘了。”他看也不看我,一脸严肃地把电脑转走了。
“哎呀,你别乱动了!”我吼他。
个死男人扭腰扭的还挺灵活,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是谁突然血崩昏过去的啊!染了我满身的姨妈红,差点被他吓死。
这会儿大夫刚刚帮他处理好伤口。怎么又偷偷爬起来了?
“你把你的嫁妆都交到我手里了,我总得尽心尽力啊。”他幽幽看了我一眼,结果把我给气笑了:“韩千洛你有病吧,就这点钱算他今天再跌到停,我都习惯了。难不成到你手里就能力挽狂澜啊?
安心啦,只要想到我跌姚瑶也跌,感觉就不会那么不爽——”
韩千洛的眼神挺毒的,看着我就像在说‘跟狗一起吃屎你也有快感啊?’。
要不是看在他脸色已经白的不像人的份上,我真想一拳把他揍成鬼。
等到我在楼下弄好了晚餐,上来叫他的时候发现他又睡了。
抱着电脑睡的,跟死了似的!
我叹了口气,心里莫名地疼。都这样了还整天跟着我的事瞎折腾——真是,活该……
我把他的电脑收走,给他摆了个相对正常点的躺姿。
一不小心瞄到屏幕上的交易信息——我大惊一瞬。直接就把他给踹醒了!
“谋杀亲夫啊你……”他皱着眉撑起来,一脸怨念地看着我。
“你搞什么!就这么,给我出仓了?”我真是疯了:“之前不是你告诉我说不用担心也不用割肉,放在里面等着名扬慢慢回暖的么!
现在你就这么给我处理了——”
“哦,突然很想换辆车了。”韩千洛试了下额角的冷汗,脸色很难看。我一低头,瞄到他腰上的纱布又开始慢慢渗血,顿时心酸不已。
拉倒吧,别说这几个钱了。他就是想换个老婆我都依他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不说我也信你了——”我幽幽叹了口气,拆了块干净的纱布想要帮他处理一下。
“我不出,姚瑶她们就会出。谁先出谁跑得快。所以你跑她就亏。她跑你就亏。懂么?”韩千洛按着我的手摇摇头:“明天一早,你就等着看她们吃苍蝇吧。”
我恍然大悟:“那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休何共技。
“她也想黑你的,只不过现在应该……在路上被集装箱给堵着了。”韩千洛诡秘一笑:“估计这会儿连挂账号都没来得及。”
我倒吸一口冷气——韩大贱人,你什么时候转型专干这么缺德的事啊!
“所以你争分夺秒的……就为了这个?”咬了下唇,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但嘴上还是不饶他:“不过那又怎样。名扬已经连跳了一周的水,我的市值早就跌成厕纸了……算了算了,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这个赔给你。”他从床头柜里抽出来一本东西,很优雅地甩我脸上了。
等我认出来是公司附近那套复式公寓的房产过户证明时,整个人都凌乱了。
“你什么时候去弄的?”
“偷你身份证让安森办的。”韩千洛说:“我觉得你可能是舍不得兔子妈妈的坟……哦,所以别急着感动,我只是送了块墓地给你而已。”
“缺德吧你!”我正色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欺骗我了。以后像这种事,我希望你——
一定要多做一些!!!”
屁颠屁颠地抱着房产证亲了一口。我摸摸肚子:“等等~以后咱娘俩有房子住了,臭男人神马的都去屎吧!”
抬头就看到韩千洛一脸很吐血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厚道了。于是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发现被他的胡子扎了一下……
像韩千洛这种东欧血统的男人多为连鬓胡须,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说——如果留长了的话,应该不是刘备诸葛亮那种儒雅的络腮胡子,而是张飞同款的!
并且又硬又密,要先用软化须前水什么的才好打点。
他受伤这两天。胡子大概是不方便刮的。
我想了想,跑去洗手间收拾了一盆子行头,端到韩千洛面前。
他的眼神有点惊悚:“你要,解剖我么?”
我吹了吹一把刮汗毛的剃刀,笑得很温婉:“不会疼的,乖,闭眼——
呃,韩千洛你两条腿夹那么紧干什么!”
晚餐我是煮了一点红枣粥的,据说可以补血养颜。按网上查的教程,不算失败——虽然煮出来的红枣不认识粥,粥也不认识红枣。
韩千洛还是都吃完了,嘴上什么评价都没有,但表情挺大义凛然的——我真的很怕他吃完立刻就挂了。
有时候我也会偷偷地想,韩千洛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啊?
他说的一点没错,像他这样得男人要什么星球的生物他搞不定呢?偏偏当初愿意对我一个有夫之妇那么好。不计较我的名声,不在乎我的孩子——
“韩千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才爱我?”
“恩?”
我舔舔嘴唇:“因为我觉得黎安娜也是,都没有什么可被爱的地方,却能被你宠忍那么多年。
你是不是就喜欢没脑子的女人?可我觉得我也没她那么蠢啊。”
“你比她蠢多了,”韩千洛单手把我拉到床上:“安娜的愚蠢只会伤别人,你却只伤你自己。”
“敢情你是同情我咯。”我撇撇嘴,在他肩窝里轻轻咬了一口。
“你才不值得同情好不好……”
我擦,你个韩大毒蛇,能不能愉快地说几句情话啦!
我贴着他的身体靠过去,发现他还有点发烧。枪伤愈合的不容易,又要劳心劳力的也真是够悲催的了。
我看看时间,记得大夫说晚上睡前还要帮他换一下药。于是摩拳擦掌地爬起来给他收拾。
他很快就睡着了,睡梦里好像有叫过我的名字,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姚夕,对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韩千洛说我今天也不打算去公司。
他表示说,为什么养病的是他,整天翘班的却是我!
“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么……”我的委屈很没底气。
“滚,明明是要去看朋友。”他盯了我一眼,随手把床头的平板电脑拽了过来。
我的确是要出去,说好了今天去看看唐小诗的。她一周多前顺产生了个女儿,当时po了照片出来,我就答应过说要抽空去看望她的。
“哎呀,我就去看看,马上回来。一会儿程风雨不是说要来照顾——”
“谢谢,他照顾人的方法永远只是把人拷在床上。”韩千洛冷笑一声。
“那不是挺好,省得你乱跑。”我心里笑翻了,嘴上却很严厉,随手抢了他的电脑:“别看了,安心躺着。咱俩现在又没多少钱在里面……随便它跌成烧饼。”
我说着挺爽气的话,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话说……这样子的话,沈钦君不是很惨?
你把你之前的股份砸给他爷爷,现在他们——”
韩千洛的脸色微微有变,没说什么话,只是转身躺过去了。
我心里有点不好受:“你别多想,我只是……”
“我没多想。”他的声音挺硬的:“路上遇见个乞丐还会偶尔关怀下人家的温饱,你担心你前夫也是人之常情……”
我嘶了一声:“生气啦?”
“没空。”
“还说没有……”跪上床去,我的肚皮轻轻顶了下他的背:“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客观阐释一下利害关系。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
“如果你长不出丰满的胸,就不要再用肚皮来顶我。我不接受温柔的假象……”
我攥了攥拳,默默吞一口老血:“韩千洛,你今天就给我死在这吧!”
嘭一声关上门,我逃下楼。正好遇上程风雨进来,我说:“别上去了,都是血,我把他大卸八块了。”
留下一脸莫名其的‘工藤新一’,我出门上车,看到安森过来。
“你怎么来了?”
“韩先生说你要去看望朋友,要我送你。”他回答说。
“哦,不用啦。我自己可以——”我想拒绝来着,后来想想刚才网上查了一下唐小诗的产院,貌似常常人满为患,挺不好停车的:“算了,那边停车不便利,麻烦你了安森。”
按照昨天唐小诗发给我的地址,交给安森让他直接开过去。
那是一间享誉本市的高端妇幼医院,相对设施齐备完善,有时会比专门找私人医生护理助产更科学。
我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些水果,安森帮我拎着上去了。
一进门,看到唐小诗正靠在床上,屋里还有另外两个年轻女孩。看起来应该也是来探望她的朋友。
“姚夕你来了啊!”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眯眯地冲我打招呼。然后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姑娘介绍道:“这是丽丽,那是晓婷,都是我们福利院的护士。”
“啊,你是王阿姨的女儿吧。”其中一个女孩笑着跟我说:“王阿姨人很好的,有时候清醒的,常常给我们好吃的~”
“哈,我母亲多亏你们关照了,真是谢谢你们。”我正寒暄着呢,就看到另一个女孩神色怪怪的,一直往门那边张望。
“晓婷,怎么了?”唐小诗问她。分手妻约
“哦,那个——”叫晓婷的姑娘怔了怔,对我低声问了一句:“姚小姐,刚才那个跟你一块上来的男人……”
“安森?”我有点莫名:“他是我先生的助理兼司机,帮我把这水果拎上来的。”
我买了一箱莲雾,一篮子水果拼装,简简单单的。毕竟人家唐小诗又不缺这些,只是做个礼面而已。
不算贵重但挺重的,所以安森帮我送到门口。
唐小诗在坐月子呢,他一个男子也不方便进来,于是很识礼节地退出去了。
“怎么了晓婷,看上人家长得帅啦?”叫丽丽的女孩开玩笑道。
“不是啦。”晓婷抿了下唇,说:“刚刚就瞄了个侧脸,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