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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怎么样?”公爵朝公主走去。
“你又怎么样?”凡妮莎反唇相讥,她的语言指向穆顿被抹掉的半个肩膀。
“我被照顾得很好。”穆顿没理她,为圣光解开了绳索,“我们最好趁现在离开,”他看了岩洞内的宴会一眼,那种热闹场面见得多了,告别会拖慢自己的进程,想走就是现在,“否则他们会把太阳喝到东方。”
“同意。”凡妮莎面无表情。她觉得很泄气,豁出命去换来的一团王者之怒却派不上任何用场,这令公主大为扫兴,不过借此磨炼她的意志力也是很好的,学会控制怒气,这未尝不是一个提高的过程。
穆顿微笑着摇摇头,把凡妮莎抱上马,“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淬过魔法的武器大多容易折断,因为它们走了条捷径,而这条捷径并不稳当,远不及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铁来得踏实。”
“可是魔法总能在战场上的最初时刻发挥最大效用。”凡妮莎与穆顿心照不宣,“那是对士气起到绝对导向的因素,我不走捷径,难道看着敌人去走吗?”
“锤炼自己,”穆顿催动圣光,马儿在岩壁中穿梭,身后留下得得的蹄声,“让自己变强,而不是靠魔法侥幸取胜。”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导师了?”公主回头看着穆顿,飘逸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如同一团棕红的火焰,“不出所料的话,此行我是有去无回的。”
“不,你不会死,”公爵探出凡妮莎腰间的手放开缰绳,轻轻揽住她的腰,“因为你身上流着王者之血。”
“所以你想对我好一点,以便日后不致于兵戎相见?”凡妮莎灿然一笑,随即恢复常态,“看来你并不傻。”
“我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对事情的执着。”公爵说,“你很聪明,也有些头脑,但这也是羁绊你的因素之一。你知道,要想炼成一件绝世神兵,光有块好铁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足够旺的火,和适当的风。”
“嗬,老天给我的火和风难道还不够吗?”凡妮莎大笑起来,“你知道些什么,我在带毒的刀刃上打滚的时候,你还在地底的洞穴里研究铁匠风箱呢!”
“我不想争辩,但你需要更多的磨炼。”
“我需要更多的武器,以防止自己被绑匪杀掉!”凡妮莎恨恨地瞪着穆顿,“我还是先关心一下眼前的危机吧,等我活着离开哈肯岛,我再来考虑你所说的磨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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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片灰暗,松木和苔藓的味道和着一丝寒意,飘荡在风中。黑土地上升起苍白的迷雾,骑手们在碎石和乱木中费力地穿行,直下河谷,朝如珍珠般散落的温暖火堆奔去。火堆很多,多得让凡妮莎无法计算,数百数千的篝火组成一条摇曳的光带,伴随着冰冻的白色河水,看起来就成了两条颜色迥异的河。
这里好冷。凡妮莎想。
在这漫无边际的荒岛,她开始怀念自己的家,绝冬城。夏日的花朵正在那边到处盛开,果树丛和喷泉,阴凉的庭院,大理石柱廊。城堡里聘请了很多歌手,他们唱得可好听了,除此之外,世界各地的笛手、提琴家和竖琴手云集于王宫之外,奏响盛夏之国最动听的乐章。
而眼前的世界里,流动着的只有一团团苍白迷雾,充耳的只有火焰吡啵的暴裂和人们的长长叹息。
“我们到了。”终于,穆顿公爵在公主耳边低语。
“这就是哈肯岛的全部?”凡妮莎难以致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传说中的繁华都市呢?美丽的哈肯双性人呢?香溢整个欧洛普斯的哈肯朗度酒呢?”
“全都交还给了上帝。”公爵平静地回答,“现在,这里是魔鬼统领的地狱。”
“说得没错,小子。”离得最近的一座肮脏的帐篷里走出几个人,为首一人的穿着装备稍微好些,其余众人则衣衫褴褛,“所以要想打这儿过去,你得先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如果没有,”他那只完整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凡妮莎,“就把你的妞儿献给我们乐一乐吧。”他身后的随从附和着笑起来,手中的武器纷纷亮了出来。
公主打量着他们手中拿的干草叉和钉头锤,“就凭你们几个?”她无聊地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卷,斜眼对公爵说道,“我们还要过多少道这样的关卡,难道你要圣光来对付他们吗?”
穆顿从马上跳下来,手中的淬魔银斧闪着寒光。
“干掉他!”有人喊,“他只有一个人!”
“来啊!”公爵咆哮着回应。“有种就来杀我。”
帐篷里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寒铁在手,但眼神慌张,凡妮莎品尝得到他们浓烈的恐惧。矮人公爵左冲右突,砍下第一个人的手臂,劈穿第二个人的肩膀,第三个人将斧子劈进穆顿松软的松木盾里,而他反手将盾牌砸到那笨蛋的脸上,将其撞翻,然后趁其试图站起来时猛下杀招。他正奋力将斧子从死人肋骨间拔出,一支长矛戳进他肩胛骨之间,感觉像被人拍了一下后背。
凡妮莎惊呼出声,穆顿回身砍向长矛兵的脑袋,钢铁劈开头盔、头发和颅骨,手上一阵酥麻。那人略微摇晃了片刻,等公爵抽回斧子,尸体便四仰八叉跌倒在泥地上,看上去更像是醉酒,而不是死了。
“干得好!”一个粗嘎高亢的声音赞美道。
众人的目光同时凝滞,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
那声音!凡妮莎心中猛地一震,认命地闭上眼睛,该来的总是会来——“索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