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的唐锵疲惫的回到家,拉上唐月娘便去了练府。
前几天练子宁公务繁忙,所以唐锵也没有去打扰,今日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带唐月娘去拜见一下自己在京城中唯一的一位长辈。
来到练府,再见到钱管家那张胖胖的大脸,唐锵甚是亲切。
钱管家笑容满面的上前行礼道:“老奴参见夫人。”
唐月娘虚扶起钱管家笑道:“钱叔不必多礼,相公在京城还要多亏您照顾呢。”
“哈哈,夫人您不必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唐锵把手里的礼品往钱管家手上一丢,然后便摆了摆手道:“钱叔,我先去见叔父了。”
“去吧,老爷知道您们要来,非常开心,正在前花厅等着呢。”
唐锵也不客气,拉着唐月娘的手便进去了,一路上引得众人不住的斜视,唐月娘有些害羞,想要挣脱,却被唐锵抓的紧紧的,挣脱不开。
到了前花厅,唐锵才松开唐月娘的手,唐月娘娇嗔的看了一眼唐锵,然后夫妻俩整理了一番衣服,便进去了。
看着眼前的这对璧人,练子宁高兴的都快合不拢嘴了。
练子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月娘过来了,和鸣,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那种烟花之地就不要去了,明白么?”
“侄儿明白。”唐锵有些尴尬的回道。
练子宁接着对唐月娘说道:“月娘啊,过几日你婶婶、妹妹们就要进京了,家里若无事,尽管过来即可,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就行,不必拘谨。”
“知道了,叔父。”
又与唐月娘客套了几句,练子宁与唐锵二人便去了书房,留下钱管家的夫人在花厅陪着唐月娘聊天。
到了书房,唐锵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叔父,皇上的旨意您收到了么?”
练子宁点了点头道:“老夫已经收到了,能够为皇上查缺补漏,这是老夫的荣幸啊。”
唐锵苦笑一声道:“叔父,这又是侄儿闯出来的祸,最后还得让您来收尾。”
“不要做妇人之态,老夫刚才不是说过了么,这是老夫的荣幸。”
“可万一皇上要是恼羞成怒呢?”唐锵担忧的问道。
练子宁摇了摇头笑道:“那你太小看当今皇上的胸怀了,皇上最不喜欢的是那种以公谋私、拉帮结派的人,最喜欢的却是老夫这样的直臣,这么多年,只要你是真心为了大明着想,又有几个被皇上治罪的?”
“叔父所言甚是,是小侄过于小人之心了。”唐锵苦笑一声回道。
其实唐锵最担心的不是这个,唐锵最担心的是练子宁与朱允炆走的太近,这要是成为了朱允炆的心腹,那么未来朱棣进京,练子宁想保得性命可就难了。
至于劝说练子宁投降这种事,想都不要想,以练子宁的风骨,自己要是拦着他效忠,他恐怕会恨自己一辈子。
回府的马车上,唐锵一直在发呆,唐月娘也很安静,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丝毫没有打扰唐锵。
过了好久,唐锵方才缓缓说道:“月娘,如果以后有人骂我是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辈,你会不会和别人一样看不起我啊?”
唐月娘摸着唐锵的脸心疼的说道:“相公,朝中之事月娘也帮不了你,但月娘相信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月娘都会陪着你的。”
唐锵感动的点了点头,一把将唐月娘拥入怀中。
第二天唐锵提前一个时辰左右来到了乾清宫,此时朱元璋还未醒。
马越见到唐锵像见到了鬼,吓了一大跳,马越摸了摸唐锵的额头奇怪的问道:“没发热啊,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来这么早?”
唐锵低声回道:“我今日是专门来找你的。”
马越挠了挠头道:“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老马,你先发誓,我问的问题,你必须实话实说,若有一句假话,老天保佑你下辈子还是断子绝孙。”唐锵非常认真的说道。
“姓唐的,你敢咒我?”
“少废话,快点发誓。”
“好,我发誓,你问吧。”见唐锵如此认真严肃,马越也不敢糊弄了。
唐锵干咳一声问道:“老马,你是不是与燕王府有联系?”
听到这个问题,马越一把捂住了唐锵的嘴臭骂道:“你要害死我啊。”
“是不是啊?”唐锵继续追问道。
马越点了点头。
听到这个回答,唐锵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人能跟燕王牵上线,那自己就放心了,若有万一,可投靠燕王,然后以自己对靖难之役的了解,到了燕王那里自己简直便是如鱼得水。
拿功劳换练子宁一家的性命,这是唐锵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只是自己会背一个背主求荣的名声,但这与练子宁全家的性命来比,非常值。
唐锵郑重的行了一礼道:“老马,以后若我有难,需要你与燕王殿下进行联系的话,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马越连忙扶起唐锵道:“好了,快起来吧,我会记住今天的话,你有难处我知道,我也不多问,但无论如何,你要答应我,不要将灵秀他们陷入险地。”
唐锵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是男人的战场,不会牵扯妇孺进去的。”
“好,算我没看错人。”
就在这时,候显匆匆跑过来道:“师父、大人,皇上醒了。”
马越告了一声罪,便赶紧去殿内伺候了,而唐锵则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候显在后面跟着,悄声的问道:“公子,前段时间看《左传》,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解惑。”
“哦,说来听听。”
“春秋时期人们为什么推崇“九世之仇,犹可报乎”呢?”
“因为那时候的儒家还只是诸子百家中的一员,没有执天下学派之牛耳。”唐锵漫不经心的回道。
“哦,原来都是儒家的错啊。”候显恍然大悟道。
唐锵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候显道:“我不管你的出身,今日我是作为一名先生来为弟子解惑的,若你日后真有复仇之心,请你一定要想清楚,值不值得?还有你的复仇会不会增加更多的仇恨?”
“多谢先生教诲,候显记下了。”候显恭敬的回道。
唐锵拍了拍候显的肩膀笑道:“《左传》是一个瞎子所写,我建议你多读读《春秋》,如此方可明大义。”
“知道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