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唐锵来说,兵灾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唐锵便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救灾上,在天灾面前,百姓们实在是太脆弱了,钱政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本来衣食无忧的钱政只不过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桃花汛,被淹了田,全家就被迫卖身为仆。
而大明的救灾效率更是低下,明初在朱元璋的铁腕手段下还好,但是到了明中期,救灾便成了一项官员们发财的捷径,直到明末出现了李自成、张献忠这种巨寇,大明也不可避免的走向了灭亡。
所以要想改变,必须要先从体制上进行改变,洪武三年,朱元璋命州县皆于四乡各置预备仓,出官钞籴粮贮之以备赈济,荒年借贷于民,秋成偿还,遂为一代定制,取代了常平仓。
常平仓的设置是救灾的关键,但是大明与前朝不同,那就是在大明,百姓从官府里借粮渡灾还要还贷,这一项极其不合理,老朱收两成利,那么地方官员就敢收五成,最后会慢慢的演变成高利贷,导致借贷百姓直接破产。
所以唐锵觉着应该取消借粮利息,甚至唐锵还觉着这饥荒粮就不该再还给朝廷了,最好的办法便是免费接济灾民。
其次现在大明的常平仓都是由各地地方官员把持,这一点也是有很大风险的,要是碰上清廉如水的官员,这部分粮会发送到百姓手中,但万一要是碰上个贪官,这批粮估计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而最好的办法便是朝廷直接派人下去管理,比如御史台那些不通情面的御史们和各部的给事中就很适合这份工作。
这是唐锵对常平仓的一些改进意见。
接着唐锵又提出了“刺激消费来促进经济增长”的理念。
这其实也是一种救灾手段,在史书上还有人用过,此人便是北宋名臣范仲淹。
北宋年间,江浙一带发生了饥荒,死者无数,当时负责救灾的范仲淹不仅没有积极的救灾,而且还下令在城中大兴土木。
于是乎在遍地饿殍的情况下,杭州太守范仲淹却整日带着一群富商、贵人游玩,一时之间整个杭州城可谓是热闹极了。
热闹是热闹了,可是这与救灾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光灾民对范仲淹的行为很不理解,连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们也不理解,连续上了几道奏疏弹劾范仲淹玩忽职守、不体恤百姓。
这时候范仲淹才站出来解释道:“如今灾民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光靠官府的那点粮食是撑不住的,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便是给灾民提供一条能够稳定赚取钱粮的生计来源。”
后来各地的救灾情况汇总到朝廷,大家这么一对比,才发现范仲淹此举的高明之处,相比而言,范仲淹治下的灾民死伤最少。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唐锵觉着可以适当的采用这个办法,范仲淹此举的高明之处便是以享乐为借口拉着当地的富人们一起出粮赈灾,而且这份钱粮大家还掏的心甘情愿。
最后唐锵还在奏疏中提出了要统一培训地方官员的打算,各地官员能力良莠不齐,有些官员确实是清官,但也是书呆子,天灾来了,人家凭着圣人之道在硬拼,一旦扛不住了,就一死了之,博一个万世清名,他们死也就死了,但他治下的百姓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们的死除了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名声外,屁用不顶,天灾还是会继续存在,百姓们还会被饿死。
所以唐锵觉着朝廷应该统一编撰一本《救灾手册》,然后发到各地父母官手上,不会救灾没事,手册里写的很清楚了,按照上面所写的去做就行,要是不按照这本手册来做,对不起,你死了也是白死,朝廷不仅不追封你,还会追究你救灾不力的责任……
唐锵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将这本《论各地救灾疏》写完,洋洋洒洒有上万字。
唐锵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在外伺候的连升听到屋内的动静,立刻打了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这些天连升一直跟着唐锵确实成长了许多,整个人越发沉稳了。
唐锵洗完脸,将手里的奏疏递给连升道:“知道你聪慧好学,未来也不会一直为奴为仆的,这封奏疏你好好看看,应该对你会有启发的。”
“公子,小的万死也不敢有其它想法啊。”
唐锵笑着扶起连升道:“不是你有没有想法的事,而是未来我们一定要顺势而为,明白么?”
“公子的一片苦心连升明白。”连升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
唐锵回屋休息去了,连升却看的入迷,这里面的许多惊人思想令连升迷醉不已。
唐锵身边得力的人太少了,若真想日后在官场上闯出一片天地,必须要有人互相扶持,连升的奴籍一旦解除,再好好培养培养,大有可为。
唐月娘一直玩到月夜朦胧才回家,小脸红扑扑的,好像是喝了点酒,唐月娘心虚的来到屋内,发现唐锵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才终于放下。
这次去徐妙锦的诗会,唐月娘虽然并无刻意打扮,但凭借着她出色的面貌,再加上唐锵送给她的那句诗,也算是艺压群芳了。
在这么多国公、侯爷夫人面前如此长脸,这是唐月娘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
就在唐月娘胡思乱想的时候,唐锵突然睁开眼睛问道:“诗会玩的还开心么?”
唐月娘惊呼一声道:“相公,你怎么醒了?”
“哼,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这么晚才回家,还喝酒。”唐锵佯怒道。
唐月娘很诚恳的承认错误道:“相公,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见唐月娘如此不识逗,唐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好啦,吓唬你的,我又没有真的生气,下次你要是还想出去玩尽管去就好,不用顾忌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相公你对我真好,可是我不想再去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唐月娘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那些夫人们谈论的都是如何固宠,争宠,我不喜欢听那些话。”
“没事,不喜欢听就不听,咱家可没有那些腌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