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年十月二十一日,今日的皇宫异常热闹,张灯结彩,宛如仙境。
不光宫内,宫外亦是如此,皇宫外的通衢大街上两旁的店铺也都悬红挂彩,一番盛世景象。
作为侍讲学士,唐锵早早便来到了乾清宫。
想起昨晚唐月娘拿到诰命封赏欢喜的样子,唐锵就不禁哑然失笑。
朱元璋在旁笑骂道:“傻笑什么呢?”
“皇上恕罪,臣失礼了。”
“一会到了奉天殿,你可管好自己,这种大场合要是违法礼制,连朕都救不了你。”朱元璋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这话说的更像是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叮嘱,唐锵的内心也颇有些感动,点了点头道:“皇上放心,臣不会给您丢脸的。”
朱元璋的庆寿大典是在奉天殿举行的,朱元璋高坐在宝座上,接受皇太孙、诸王及文武百官、外国使节的贺拜并敬献寿礼。
下首有一个小桌案,是给唐锵准备的,桌子上摆满了笔墨纸砚,他的主要任务便是为朱元璋记录礼物。
唐锵也准备了寿礼,是唐锵托于贵弄来了一坛好酒,礼物老朱收了,但礼部的官员却告诉唐锵,三品以下的官员没有资格给老朱献礼。
这可把唐锵给心疼坏了,那坛酒的价格都够在京城再买一座两进的宅子了。
此时礼部官员已经宣读完庆寿献辞,在礼乐声中拜寿开始。司礼官首先高呼:“皇太孙向万岁拜寿并敬献寿礼!”
皇太孙允炆由殿东至御前跪拜。
“孙臣允炆恭祝祖皇寿诞,祝祖皇万寿无疆!”
东宫太监随即呈上皇太孙的寿礼,御前太监接礼呈送御览后陈于礼案上。司礼官高唱:“皇太孙敬献寿礼:恭楷手书祈寿佛经一部、百寿图一幅!”然后唐锵便赶紧记下。
接着便是诸皇子之长晋王,晋王送的是“玉璧一双,百年陈酿美酒十坛。”
人家百年陈酿一送就是十坛,自己那坛才十五年,想想都有些寒酸。
晋王敬献完礼物后,朱元璋还特意给身体不好的晋王赐了座,连皇太孙都没有这个待遇,看来老朱对这个儿子也不是一般的疼爱。
下面该轮到燕王了,唐锵立马打起了精神。
相比瘦弱的晋王与朱允炆,燕王看起来更加英武。
很快唐锵便听到了司礼官的喊声:“燕王敬献寿礼:恭绘大明皇舆全图一幅、元宫重宝四件。”
朱棣就藩在北平,北平之前是元大都,元宫重宝他那里多的是,所以送这个不足为奇。
但是送大明皇舆全图就显得有些野心勃勃了。
朱元璋并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朱棣便退到了一旁,紧接着依次是周王等人的献礼,唐锵听得索然无味,只是到了谷王那里才提起了一些兴趣,谷王送的寿礼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不过是日常的珍馐珠玉。
在他们后面是允炆的三个弟弟及几个在京读书的藩王之子给祖皇拜寿。
看着这些皇孙,朱元璋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其中就属朱允熥送的礼物最特殊,朱元璋听到朱允熥的介绍后,开口笑道::“允熥有心了,尔等要多向允熥学习,朕早就下过旨意,不许各地上报祥瑞,但是像今天这样有利万民的祥瑞,朕希望以后多多益善。”
“皇上万岁。”众臣恭贺道。
大喜之下,朱元璋竟然拨给了朱允熥一千五百人的护卫,唐锵觉着此时朱允炆应该都快气疯了,还没来得及削藩呢,竟然又加了一个藩王,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朱允熥也是大喜过望,自己虽然还没有藩王三护卫,但有了这一千五百人,自己最基本的人身安全算是有保障了,最起码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连个宫门都不敢出了。
朱允熥恭敬的行礼道:“孙儿多谢皇爷爷,但孙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皇爷爷允准。”
“但说无妨。”
“孙儿无心武事、政事,只醉心于农事,所以孙儿用不着这么多人,五百人足够了。”朱允熥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就连唐锵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水平,之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朱元璋佯怒道:“好了,朕给出去的封赏没有拿回来的道理,有这些人护卫你的安全朕也放心,既然你有此心,那朕也支持你,朕准备将城外的皇庄交给你打理,芳华宫的地方太小了,你那个温室大棚朕也看过,精致归精致,但还不够大,彰显不出咱们皇家的大气,你好好做,朕也希望咱们朱家能出一位神农氏。”
“孙儿遵旨。”
身在皇室,哪有真正的傻白甜啊?斗争好像是皇室与生俱来的,当唐锵为朱允熥打开了这道门后,朱允熥无师自通的便掌握了其中的精髓,让唐锵这个当先生的也是老怀欣慰。
庆寿活动在继续进行,司礼官宣布:“朝廷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向万岁拜寿!”
众臣恭贺老朱万寿无疆,老朱事先已经严令禁止三品以下的官员置办寿礼,他想自己做个榜样,带头抑制逢迎媚上之风。
文武百官贺拜后,便轮到了各国使臣祝寿。
陆续有朝鲜、安南、日本、琉球、爪哇、占城、苏门答腊、乌斯藏等国使臣上殿觐见拜寿,敬献奇珍方物。
最后,在礼乐声中,司礼官宣布:“祝寿礼成,万岁赐宴几筵殿。”
至此此次万寿节到此结束,文武大臣们会由那些皇孙们来陪,朱元璋则带着晋王、燕王、皇太孙等人回去了。
朱允熥第一时间找上了唐锵邀功道:“先生,刚才没给你丢人吧?”
唐锵点了点头笑道:“挺好的,就是有点假,看你表演我很尴尬。”
“怎么可能?我明明表演的很真诚,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朱允熥不服气的说道。
唐锵双手一摊道:“你自己都说差点信了?我可告诉你,表演是一种艺术,要想骗人先要骗己,你这还差点火候,等到什么时候你自己真正完全相信了,那才算是达到登峰造极之境,到那时你勉强也算是出师了。”
“多谢先生教诲,弟子日后会努力的。”朱允熥装模作样的说道。
说罢二人不禁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