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唐锵并没有参与到百姓们的狂欢之中去,对于官员来说,抵抗外敌那是职责,但对于百姓们来说,这却包含了对他们生命的尊重。
藤田一郎的下场便是对百姓们这段时日提心吊胆最好的安慰,自己这个所谓的大功臣没有必要去打破这种平衡。
在街上吃了一顿普通的早餐,唐锵便悄悄地回到了府上。
刚进门便听见彭大牛正破口大骂道:“你是公子的随从,怎么能把公子看丢了呢?公子外出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一直在睡觉?你这心是怎么长的啊?”
王大力低着头老老实实的挨骂,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唐锵的声音道:“行了,此事不怪大力,大力辛苦了一天,昨夜又陪着我熬了一个通宵,睡过去也是情理之中……”
“公子,您不必为他解释,他还小不能惯着,要不然日后会惹出大乱子的。”彭大牛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见状唐锵也不再多管闲事了,摆了摆手道:“你是他师父,你教训他是应该的,但千万不要误了咱们返程的时间。”
“去哪里啊?”彭大牛头有些发懵。
“废话,当然是回家了。”
“哈哈,知道了,公子,您放心,属下现在就去安排。”彭大牛不禁大笑道。
不光唐锵想家,彭大牛他们更想回去,唐锵是一个非常大方的主公,给彭大牛他们这些侍卫们在苏州府置办了良田,这对于彭大牛他们这种一辈子无地的军户们来说,简直是最大的幸福。
唐锵笑骂道:“好好收拾收拾,胡子刮刮,夫人已经给你们这些老光棍们找了媒婆,还都是好人家的闺女,我担心你们这副鬼样子,会把人家姑娘吓跑。”
“多谢公子,我现在就告诉兄弟们去。”
唐锵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朱二与张尧二人叫来了。
朱二听到唐锵要离去的消息后大惊,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现在白莲教杨涛的事还没处理完,您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唐锵摆了摆手道:“无妨,此事交给杭州知府邹大人便好,邹大人定会处置稳妥的。”
杨涛曾经是邹泰的学生,也算是邹泰的便宜女婿,想必为了自己的仕途着想,邹泰定不会让杨涛活在这世上的。
而且这也算是唐锵卖给邹泰的一个人情,一举两得。
朱二挠了挠头继续问道:“大人,那朱三那边呢?张定边现在还未找到,那您这次回去能否将那两个女子交给属下啊?”
唐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朱二道:“告诉朱三不要找了,回来吧,张定边也是在元末诸侯中拼杀出来的悍将,他应该早就得到了风声,藏起来了吧,至于唐赛儿两人,我准备放掉她们,一方面是她们对我有恩,另一方面便是放她们离开后,她们应该也会去找张定边,她们比咱们更了解张定边,找到的成功率更大。”
“大人英明,下官现在就去安排。”说完朱二便拱手离开了。
朱二就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要是真把唐赛儿送到朱二手里,估计过不了多久,唐赛儿便会泡在花瓶里成为一个行为艺术品,这种辣手摧花的事情唐锵还做不出来。
这时张尧笑呵呵的拍了个马屁道:“唐大人还真有君子之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下官甚是佩服。”
唐锵翻了个白眼道:“老张,咱们虽然年龄相差十几岁,但也勉强算得上忘年之交了,今日我要离开,可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是因为私事才离开的。”
“难不成是白莲教余孽对唐大人家里下手了?”张尧担忧的问道,这种事在江浙一带时有发生,并不奇怪。
唐锵摇了摇头道:“老张,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是我家夫人马上要生产了,我不放心。”
“哈哈,那就提前恭喜唐贤弟了,老夫这里有一块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若贤弟不弃,就收下吧,无论是男是女?就当我这个做伯父的提前给的礼物吧。”
看着手中的玉佩,唐锵还颇有些感动,这个官场老油子有时候还蛮可爱的么。
唐锵拱手回道:“老张,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临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我要叮嘱你,你务必记在心上。”
“贤弟但说无妨。”
“老张啊,我已经上疏请求皇上开海禁,若皇上一旦答应,那么上海县靠海,又有天然的港口,还有瀛洲岛作为依靠,很有可能便会成立市舶司,你要提前做好准备。”唐锵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张尧眼前一亮,立刻回道:“贤弟放心,此事老夫记在心里了。”
开海的好处对于上海县来说真是数不胜数,上海县现在是下县,若开海后,定会成为上县,未来说不定会单独设府。
而且一旦开海,那东南沿海各地所受倭寇的侵扰也会少很多。
“贤弟啊,那你觉着此事皇上他老人家会同意么?”张尧小心翼翼的问道。
唐锵摇了摇头道:“老张,我也不敢随意揣度圣意,但皇上当时之所以封海,是为了防备张士诚的余孽,现在张鼎已经去了倭国,再继续封海那就丧失了它原本的意思,所以依皇上的英明,应该会同意,再说开海的好处想必皇上他老人家也一定是看在眼中的,先不说其他的,就单单一个市舶司便能够负担起两宋一半的税务,这便值得朝廷冒险一试了。”
“哈哈,贤弟所言甚是,若真的开海,哥哥这职务还得靠贤弟多多美言啊。”张尧贱笑道。
记着第一次见张尧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一位清正廉明、仁慈爱民的老古董,现在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难不成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自己在一起时间呆久了?
唐锵干咳一声道:“老张,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啊,若上海县真的成为大明第一个市舶司,那这第一个市舶司提举至关重要,以兄弟的官职恐怕还推举不了。”
“哦,那哥哥我该找谁啊?”张尧心领神会道。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苏州府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