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石室略呈长方,如果是朝正南的话,那么石榻是在石室北首,石几和石凳靠近右榻,是在西边上首。聂沧澜是从东边下首的一道门进来的,今门户不见了,已成为一堵石壁,这回石壁间裂开一条大缝,是在西边的下首,也是聂沧澜进来时那道门户的正对面。
这是一张颇为清新可喜的苹果脸,还霎着一对灵活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她就是在茶楼上见过,叫青衫中年文士“师公”的紫衣女孩,她才探进头来,人也很快闪了进来!
聂沧澜看着她惊奇的道:“你……”
他刚说出一个“你”字,紫衣女孩立即伸出了根食指,竖在嘴唇上,轻“嘘”了一声,才压低声音道:“快别作声,我是师公要我来救你的,快跟我出去。”
聂沧澜低声问道:“那老和尚呢?”
紫衣女孩道:“有十几个人和你一样,被他骗了进来,现在正在逐个谈话,不会注意到你,你才有逃走的机会。”接着催道:“快走了,被他发现,我们就走不了啦!”
说完,当先朝右首石壁缝中闪了出去。
聂沧澜知她说得不假,急忙跟着从石缝中闪出,这是一条通道,每隔丈许,壁间都有一盏灯架,是以并不黑暗。
紫衣女孩等他闪出,就回头悄声道:“你脚步要尽量放得轻些,别惊动了老魔头!”
聂沧澜点点头。出紫衣女孩领着他由通道转入一条逼仄小径,就没有灯光了。
紫衣女孩伸过手来,说道:“喂,你拉着我的手走就好。”
聂沧澜奇道:“你看得见吗?”
紫衣女孩咭的笑道:“我自然看得见了。”
聂沧澜心中有些不信,自己从小练功,少说也练了十几年,还看不见,你小小年纪,难道内功会强过自己不成?心中想着,还是伸出手去,牵住了对方小手。
走没多远,发现紫衣女孩前面依稀有光,不觉笑道:“原来你早就准备了火摺子!”
“才不是呢!”
紫衣女孩转过身来,眨着眼睛笑道:“你看,这是火摺子吗?”
原来她胸前挂着一条极细的金练,镶了一颗有葡萄大小的浅紫珠子,闪发出浅紫色的珠光!
这条练子本来挂在长衫里面的,到了小径中才取出来的聂沧澜道:“你这颗珠子,一定很名贵了。”
紫衣女孩笑了笑,转身朝前走去,一边道:“还能去毒呢!”
聂沧澜道:“你怎么进来的?”
紫衣女孩道:“我是跟着人家身后进来的,他们一行一共有四五个人,才不致被老魔头发现,如果只有一个人,我跟在他身后进来。
就算脚步再轻,也瞒不过他的耳朵。”
聂沧澜道:“这老和尚有这么厉害?”
紫衣女孩道:“要不是他正在专心和人谈话,我们经过长廊,就会被他发现了。”
聂沧澜问道:“对了,你师公是什么人?”
紫衣女孩道:“师公就是师公咯!”
聂沧澜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师公姓甚名谁?”
紫衣女孩甩了下头道:“师公已有多年不用姓名了,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老人家吧?”
石缝小径,一路曲折而行,不多一会,就已走到一座高旷的石窟。
聂沧澜认得出这里就是自己进来时的石窟,只是自己进来时,是在石窟右首,现在是在石窟的左首靠壁处!
紫衣女孩一手迅速用手掌掩住胸前珠光,一手拉着聂沧澜蹲下身子,低声的道:“不可出声。”
聂沧澜跟着蹲下。紫衣女孩拉着他又道:“快走!”
聂沧澜任由他拉着,两人紧贴石壁疾行,直等绕到石窟出口,紫衣女孩拉着他点足纵起,朝石窟外飞掠出去。
聂沧澜但觉她这一掠,竟然带着自己飞纵而起,宛如有一股大力托着自己飞行一般,眨眼就穿出石窟,落在离石窟五丈之外。
紫衣女孩五指一松,放开聂沧澜的手。说道:“好了,现在没事了。”
聂沧澜道:“你发现了什么?”
紫衣女孩睁大眼睛说道:“刚才你没看到老魔头的徒弟吗,他就站在石壁下,要是给他看到,就麻烦了。”
聂沧澜道:“那我们从石窟纵出来,他没看到吗?”
紫衣女孩哦了一声,笑道:“他只在石壁下停了一会,就闪身走了,所以我们要走得快些才行。”
聂沧澜听得暗暗惊奇。她说的这些,自己几乎一无所觉,不禁看着紫衣女孩怔怔的出神!
紫衣女孩被他看得苹果脸上不由一红,说道:“我们快些走吧,师公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说完甩着发辫,转身朝前掠去。
聂沧澜随着掠起,紧跟在她身后,一面问道:“在下蒙姑娘相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紫衣女孩回头道:“我才不告诉你呢,你去问师公吧!”
身形突然加快,一路上大石垒垒,她在石上宛如点水蜻蜒,起落如飞!
聂沧澜跟在她身后,不甘落后,立即提吸真气,展开轻功,一路紧追,也只能保持现状,和她相距两丈远近,再也无法拉近距离。心中止不住更是惊讶,此女一身内功,居然不在自己之下!
她叫青衫中年文士“师公”,那么她该是中年文士妻子的徒弟了。只不知中年文士夫妻是何来历?退出峡聂,紫衣女孩却朝东首一条小径奔去。
聂沧澜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紫衣女孩一面跑,一面回头道:“师公要我带你去见他,你不是也想去见见我师公吗?你怕我把你卖了?”
说话之时,前面路上正有一方大石。
聂沧澜急忙叫道:“小心,大石!”
紫衣女孩依然没有转过头去,门中笑着说道:“放心,它不会碰上我的。”
果然在她说话之时,身子已经像一缕轻烟般从大石上飘飞过去。
聂沧澜看得又是一怔,忖道:“她这是什么身法?”
思忖之际,紫衣女孩忽然舍了小径,朝一座小山上登去,聂沧澜跟着她上去。
小山并不高,转眼工夫,便巳登上山顶,背衫文士就坐在几棵高大的松树之下。
“师公!”紫衣女孩纵身凌空飞扑过去,身在空中,说道:“弟子遵命把他带来了。”
话声甫落,人也翩然落到青衫文士身边。
聂沧澜急忙趋了上去,恭敬的作了个长揖,说道:“在下聂沧澜见过前辈,多蒙前辈援手……”
青衫文士朝他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不用言谢,我和令师多年方外之交,遇上了焉得不管?”
紫衣女孩奇道:“师公早就认识他了?”
青衫文士含笑道:“会蹴石打穴的,武林中只有一个人,师公岂会看错?”
聂沧澜道:“前辈和家师既是旧识,请恕晚辈不知之罪,前辈道号不知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