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下邳。
下邳安抚使靳牧野看着快速安定下来的下邳城,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
“看来李田也是个有能力的人,这么快就打进了战友的内部。”
听到这话,边上都是夸了一遍李田,但有一个宣慰使问道:“只是,如果有团练使过来,咱们怎么安排?还是说,将现在实控下邳独立师的吕文欣或者王赦发展成团练使?”
“不。不能让他们成为团练使,这么做容易助长军头的诞生。”
靳牧野捋着八字胡须,谁也想不到他是一个二十的青年,反而觉得贴了一块狗皮膏药在额头的他,像个可恶的家奴头子。
靳牧野也不在意,有些时候丑的一般般,反而能遮掩住不少东西。
要是人人都一身正气,那敌人出来一看,抓的就是你们这些一身正气的人。
“咱们的任务是发展城市里的同志。
李田那边就让他去发展,我们不能暴露,以免被敌人一网打尽。
总之,做好最坏打算。
另外,之后的任务是面对周围几个县的发展同志,以及尽快完成信息网的构建。接下来下邳一定会被进攻,我们得尽快搜集到足够的信息,协助下邳独立师守住下邳城。”
靳牧野开始安排任务,几个宣慰使也都抓紧行动:“明白!”
他们虽然掌握刑罚,但本质上也是有资格实行独立情报的收集的,毕竟都察院系统,也是要有证据才能弹劾,才能拿人的。
而不是风闻奏事!
下邳安定下来不一会儿,又开始进入吵吵闹闹。
主要是宣抚使李田开始挨家挨户宣传起来承禅皇帝政策。
他带着人毫不客气抓走城内所有识字的寒门文吏,开始搜罗粮食,控制兵器铺,一个人顶五六个人用,愣是帮着吕文欣军形成了一个有效后勤。
粮食有了,兵源就有了,兵源有了,铁匠们拿到钱和一堆腐朽的器具,开始打造兵器。
城市加固防御,剩下的世家豪族只围不打。
接着开始落户分店铺。
一连两日,看得王赦都茫然不已:“你就不管管?”
“管什么?”吕文欣看着正在操练的士兵,挑了挑眉头,“李先生是承禅爷派来的人,你瞧现在下邳多井井有条,咱们这些武夫管得起来?”
吕文欣倒是识趣,有能力的人来做事,他什么都不用掺和多好。
但王赦却有点难受:“他天天晚上在军中宣传分田政策,什么均田、业田、恤田、佃田的四分政策,还有什么城市落户分房政策,这都是会彻底触及世家底线的。如果这么做,我们将来要面对的敌人,可是十万往上走啊!到时候承禅皇帝还未出蜀,我们只怕会被徐州全州兵马一起围攻,甚至踏碎!”
王赦相较于吕文欣来说,清醒了很多。
承禅皇帝的政策是很好,诱惑性很大,可是他们毕竟是在敌占区,四周都是敌人,怎么可能分得了田地?
就算你想要种田,徐州都不能让你种田。
因为下邳隔壁就是徐州州治彭城郡,你要是在这里种田了,彭城郡怕不怕?
到时候州牧一声令下,徐州所有世家都会围剿于你。
他们怕是没有三个月,就会灭亡。
将这个说给了吕文欣听了以后,吕文欣立刻重视了起来。
他是因为不想成为高利贷奴隶而造反的,本质还是不想死。
现在好不容易搏出了命来,接着还要被围剿?
甚至可能死去,那确实很凶险。
想了想,吕文欣趁着夜里,找到了李田。
李田刚刚结束了《大同书》的教学,准备会帐篷休息。
还未走远,就让一个穿着僧袍的青年拦住:“南无阿弥陀佛,在下道可,见过李宣抚。”
和尚?
李田皱眉看着僧袍青年,应昭在蜀州灭佛他也知道,不过应昭让他们出来之后,也提醒过不能进行无差别打击,而是要进行甄别,信佛之人也可以发展成同志。
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思,李田问:“不知大师找我何事?”
“当不得大师,在下只是一个未曾剃度的居士。”道可颂言一句罪过,接着道,“在下是来与您探讨《大同书》的,我佛求众生平等,与陛下之天下大同理念相辅相成。在下也想了解《大同书》内的含义。”
“原来如此。”李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回头我与你一本大同书,你先好好看看。过两日我会开始讲解《大同书》的部分释义,欢迎到时候在课堂上讨论。”
“这……”道可没想到李田是公事公办,但仔细一想也在理。
灭佛了呀!
“南无阿弥陀佛,那贫僧届时一定到。”道可碰了点灰,转身欲走。
“呀,李宣抚,正好找你。”吕文欣远远的走来,看到道可,倒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说,“你这和尚原来在这里,你师傅是个不错的枪棒教头,很厉害。李宣抚,这道可可是弃暗投明的人,要不是他带着他师傅投来,这几日咱们弟兄们的武艺,可没那么快进步。”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只是不想看到劝善之佛消逝罢了。家师远渡重洋而来,还是不通中土风俗,若是不投,只怕会死在郊野,或者被充作矿奴不得翻身。”
道可平静的回答,“两位有事相商,在下不便打扰,先告辞。”
“去吧去吧。”吕文欣挥了挥手让道可离开。
李田倒是没在意,虽然进退有据,但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暂时没有什么威胁。
“吕裨军,不知所来何事?”
李田给吕文欣弄来了一个裨军的编制,虽然还叫独立师,但实际上就是从六品裨将军最高了,反正就是扯虎皮做大旗,等后续朝廷的册封便是。
“确实是要紧事。”吕文欣对后边喊了一声,立刻有亲卫站到几丈外,防止有人靠近偷听。
看到吕文欣这么郑重,李田也好奇了几分:“究竟什么事情如此郑重?”
吕文欣也没瞒着说:“这几日李先生一直在宣传政策,但每一项都是踩在世家底线之上,咱们下邳军不是承禅爷的直属大军,武器甲兵都配不齐,陛下只怕没有那么快出蜀,咱们只怕会很快遭到徐州世家打击。而且隔壁就是彭城郡,那里盘踞的世家和力量,不是我们这五千人能对付的啊!”
李田深深看了一眼吕文欣。
这几日虽然忙,他也观察了出来,吕文欣不像是个会这么想的人,那只有一个可能。
“是王偏军说的吧?他既然有如此言论,应该提出来跟我们一起商量才是。”
李田微笑道:“我的任务是尽快发展同志,帮助你们形成战斗力。战斗的事情我不会插手,所以明日我们一起来商量对策,大家庙算筹谋。如果下邳真的无法守,那就转移出去,徐州也有山,寻一处险地落寨,一点点发展也不是不可以的。”
“呼!这就好!”
吕文欣得到这个答案心里头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承禅皇帝会勒令他们死守城池。
事实上,应昭在做理论的时候,就有明确想法。
先发展流民,形成战力之后不管是夺城据守还是出城发展,都是可以的。
能打游击的打游击,能控城的就控城,能发一分光,就发一分光,能出一分力,就出一分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需要种田,但也不能坐视敌人发育!
军民府的任务就是拖延敌人!瓦解世家对庄园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