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匡出兵不久,成都依旧繁华。
春耕刚过,年轻人留下老人呆在家中除除草,施施肥,剩下的全被雇佣走了。
不管是应昭还是地方农社,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春雨一下,许多地方的路开始出现问题,尤其是砖路。
应昭之前赶工期,本来地上就只是铺了一成沙子用来疏水,防止水太多腐蚀了路基。
但万万没想到,成也沙子,败也沙子,雨一下,车马一走,尤其是各种型号的车子一走,大片大片的砖头位移,甚至干脆被碾碎,最终弄得应昭亲自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坊市之间的主干道,实在是遭受了太多不同车辙的车辆行走,进而导致成都的砖路不堪重负。”
蒯宁作为督造,这段时间忙碌了很多,虽然依旧不怎么喜欢呆在太阳底下,但他本人对于问题的本质看待还是很清晰的:“臣建议,在砖道之间建设硬木轨道,凡是进出成都的车辆,都必须更换车子,车同轨才能行动。”
“车同轨么?”
应昭看着一条红砖路上,重剑那么一眼刺目的洞窟,因为各种世家和商队的车马规制不一样,不过才半年的碾压,大片的损坏。
督造寺这边也烦,他们是督造工程的部门,后期的维护暂时也是他们负责。
结果现在工部内各个衙门都是赚大钱的,唯独他们督造寺不仅没赚到,去年还因为维护花出去了一大笔。
蒯宁作为大督造,被人暗地里嘲笑成赔钱督造。
实在有点绷不住了。
所以他憋了一口气,最后找到了因果。
秦始皇时代,车同轨是国策,但有人说是同车轨,像是建设高速列车。
但事实上,秦始皇铺的的轨,目的是为了将车轮的摩擦力减少,进而做到快速行动。
这么做的好处不言而喻,可是却损害了一群人的利益。
没错,就是特权阶级。
按照周礼,每个等级的形制和装逼用品是不一样的。
其中也包括车。
在汤国,天子九驾、诸王八乘、诸侯六、卿大夫四、士御二、国人驾一,这上边说的每一辆车配备的马匹数量。
既然有这么多的马,那么可以想象车子的轴距得多大,才能让这么多马并驾齐驱?
秦朝以前也都是这样的。
始皇帝一手车同轨,直接将所有特权阶级打成平民阶级,所有人都只能在一样的车轨内行动,那么就意味着出门装逼,结果所有的车架和马匹都一个样,那还装什么?
这也是从侧面上,进一步削弱了特权阶层的力量。
但是,步子迈太快,就容易扯到蛋。
始皇帝一走,天下大乱,重新分封。
刘邦自己又是一个爱秀的人,汉初民生又凋敝,根本没有钱和精力修驰道,然后诸王势力又很庞大,不让他们装逼,还怎么维系地方的统治?
之后几千年,基本上没有几个朝代的皇帝管过车轨的问题,就算有,等他一走,后代就都丢了。
管个屁,路塌了地方修就是了,反正朝廷也管不上。
总之,蒯宁现在的意思,就是告诉应昭该学学始皇帝,将车同轨进行到底。
“如果建立车轨,需要大量的硬木,这一个太劳民伤财,你看看能不能用钢铁替代。”
应昭想了一下说:“对了,车轨的大小设置在一千六百毫米以内,然后礼部这边重新规制一下,六艺之中的御与时俱进为走马,车架已经不合时宜了。尤其是朕在草原上用铁浮屠教柔然做人的时候,车阵基本上就该扫进垃圾堆。回头也勒令后世子孙,北疆草原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一部分,丢不得,因为我们需要牧区提供战马。”
“是!”曾寿上来领命,嘴里发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您老人家一句话修改了六艺的御,传出去会被儒生骂死的。
“还有,车轨定下来之后,工部的营缮寺将之前东宫内的四轮马车拿出来,改造一下,开始在世面上出售。”
应昭转头,对营缮寺大营缮,东宫老臣,陶皇后家奴陶成河说。
陶成河,六十了,打小就在陶家呆着,因为学的是木匠活,后来随着手艺的精湛被提拔,此后成为陪嫁入皇宫的家奴之一。
不过他不是太监,而是匠人,之后应昭成为太子后不久,陶皇后的所有嫁妆,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东宫能有基础做这么多的技术革新,全靠他们。
现在应昭成了皇帝,东宫老臣,自然各个都有提拔。
陶成河就是其中一个,位列工部营缮寺大营缮,负责经营和修缮工作。
经营的方向,就是将新技术、新工艺变现。
所以应昭在东宫捣鼓出来的各种东西,全是营缮寺负责变现。
顺带一提,营缮寺有一个下属机构,叫做专利院,正在进行搭建,不过已经开始在民间鼓励发明了。
“是。”陶成河拱手回答。
“陛下已经有应对了?”蒯宁看着应昭震惊。
本来车同轨的想法,蒯宁是为了省事,但是从应昭这里对话看来,应昭有弄出了一个赚钱的买卖。
四轮马车……自古有之,但是转向技术一直得不到突破。
现在应昭弄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普通的车架,而是四轮马车。
“自然。”应昭笑了笑,接着看向掌管户部仓部的张桂道:“户部那边也把驾照弄出来,凡是驾驭车马,都必须要办理驾照。
往后没有驾照,一律不得骑乘肩高一米二以上的动物和车子。
然后车子这一块分成两轮和四轮两种不同驾照,战马则主攻肩高不同,一米二到一米四为初级,一米四以上到一米五为中级,一米五以上为高级驾照。
你们和农部合作,开办驾校,尽可能做到每个县城一处驾校马场,然后每年进行一次评核,不合格的一律不得发放驾照,至于驾校,自然学习驾马的地方,交钱才能在驾校内学习和训练,同时马场可以承接本地的马匹寄样工作。
刑部负责驾考,如果合格,那就记录下来,一旦战事开局,这群人就是骑兵预备役。”
应昭的话,让众大臣都面露震撼。
是的,他们也没想到这些,本来还觉得劳民伤财,但仔细一想,却有不觉得了。
如何细化兵种,增加该兵种的兵源,这是所有朝代都无力的,只能从兵源地里拉人。
应昭就不一样,作为一个后来者,他可以很轻松的用后世的思维,培养各种专供方向的兵源。
后世汽车取代了战马,但你会发现,如果你会开拖拉机,那就基本掌握坦克的技巧。
但如果你会开汽车,那么恭喜你,一旦战争开始,你就是运输兵。
只需要经过简短的培训,一个个都能成为冲锋在前的车手。
骑兵也是一样,或许训练和维护很艰难,但是骑马步兵可以有哇!
应昭凭什么一直保持高机动作战,那不就是手头有一堆会骑马的战士嘛!
现在不过就是藏兵于民,同时也满足权贵阶级跟下层的区分。
你看我坐四轮马车,还是东宫牌的,这可是天子坐过的牌子,还夸好呢!
你再看看你还是两轮马车,呵呵了!
就算是同一个车子的,那给我驾车的还是有高级驾照的,你的呢?
攀比,炫耀,人类本性。
但如何用营销暴击爽点做生意,后世早就倒腾遍了,现在这个时代也有很多会搞,但还是没有成熟的体制。
而将这些官营企业握在朝廷手里,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扩增财源,也给农部培育战马,带来新的动向,高级驾照战马肩高一米五以上,这种战马放在中国历朝历代,都称呼为天马了。
既然是天马,自然是稀少,那么想要让驾校拥有高级驾照考试资格,除了购买,那么培育必不可少。
未来农部几个衙门,将会成为炙手可热的地方,甚至还能靠售卖马种日进斗金。
不管如何,先让几个部门自己能造血,然后再部门内部支用,尤其是育种改良,这都是烧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