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营寨,火光冲天。
苻容的儿子苻天明看着大乱的军中,冷笑了一声。
“苻天明你想干什么?你们这是在造反知道吗?”
黄文昌在帐篷内,听得外边的喊杀和惨叫,面上尽是惊恐之色。
“杀你们的是太子的兵马,与我苻家无关。”
苻天明淡淡的说:“今日之后,下邳我苻家就会接手。至于陈氏黄氏,留着你们,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怎么会!你们是太子的人?”
“别胡说,我们可是沛王的人,而沛王只要下邳,才不会管下邳里头到底有多少世家。在这灭了你们的人是太子的人,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苻天明摆了摆手,长叹道:“这几日,你们这些世家的人,对我和大人呼来喝去,现在一个个怂了?腿软了?呵呵!就你们这样,也敢跟太子争锋?人家一兵一卒未派,只来了一个将军,用一个城池,只为了让你们死。老实说,你们死得倒是其所。”
“你们绝对不可能得逞!终有一日一切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
黄文昌在挣扎,凶恶的看着苻天明进行诅咒。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临死之前,骂个痛快!
“色厉内荏。”苻天明呵呵一笑,抽出环首刀,走了上去。
“混蛋!杂胡!你们这些杂种!”
“我诅咒你们……噗!”
苻天明任由鲜血激射,随意的拉上面巾:“剩下的全部解决,接下来联手将陈、黄两军全部斩杀。”
“是!不过大郎,明公真要让侯莫陈悦离开?”
一个亲卫好奇的问道。
“放他们离开是一定的。北面需要人去顶着,如今沛王要先下徐州,青州那边关东世家依旧强盛,如果能让侯莫陈悦去青州闹腾一番,定然能吸引走我们后续的压力,进而专心对付淮南。”
苻天明斜睨了一眼这个家伙:“行了就这样吧,忙去。”
“是!”
亲卫离开。
苻天明叫住了一个中年人:“盯住那个家伙,看清楚他是刘家还是沛王的人。”
“是。”中年人沉沉点头。
这个亲卫就是一个钉子,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个家伙全部知道。
但苻天明需要知道这人到底来自何方势力。
如果是沛王,那么该有的密奏就不能跑。
要是刘家的人,则可以导演一出戏。
打一个信息差。
提前给沛王去信,以沛王的能力,自然知道这戏该怎么演。
彭城刘氏需要削弱和平衡。
这都是机会。
……
陈元带着人冲到了苻容的军前,还未来得及喊,就被万箭齐发吓得没了脾气。
后方有追兵。
黄氏大旗也倒下,意味着整个黄氏彻底陷入了混乱。
现在作为将军的苻容,肯定优先于自保,绝对不会放陈元他们进来。
派出人去求援。
可惜还未走进就被射杀,不管怎么喊都没用。
“怎么办?怎么办!”
陈元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可惜时间不给他足够的思考机会,侯莫陈悦拉起了三十个骑马的士兵冲上来。
速度之快,让陈元赶紧下令转移。
可惜,他骑术不咋地。
黑夜里,还往下意识往林子里跑。刚刚冲进去没两秒,就撞树枝上,脖子挨了重击,舌头疼得都吐出来,接着毫无护甲的他摔在地上,疼得惨叫。
“救……救我……”
好不容易有了点意识,他看到了一个骑士放缓马速,还以为是自己的亲卫,连忙伸手。
但一张陌生而且带着戏谑的脸上,写满了不屑跟不忿。
“你……”
长槊洞穿了他的胸口。
心室泵坏,鲜血倒流,让他脸骤然涨红数秒,最终缓缓的失去生机。
下马,挥刀,斩下头颅,挂在马脖子上拨马转身,一气呵成的动作,惊羡了不少骑兵。
这才是马术!
出了林子。
“陈元已死,降者不杀!”
侯莫陈崇让人喊了起来,接着战马招摇过南边的军营。
苻容站在营寨边,听得喊声,忍不住捶了一下柱子,欣喜的翘起唇角。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又再捶了一下,怒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欢喜不能表露在心上,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寨外……”
“唉!若是我儿天明从南边护粮回来,岂能让敌人如此猖狂!”苻容仰天长啸。
文官们面面相觑。
苻容的门客幕僚上来劝道:“敌人为了今日之事怕是谋划良久,南边水道侵袭严重,若是不去遏制,我军恐后勤难以为继。要怪只能怪那陈元和黄文昌,我军昨日就劝过要加强防御,结果不想他们竟然还如此消极。将军独木难支,自然无可奈何。”
“算了,找机会吧。过几日要下雨了,或许就有机会。”
此时的天气低沉,燥热压抑,确实有要下雨的感觉。
其余文官都点头。
他们再厉害,遇到猪队友神仙也难以为继。
只能等机会了。
天亮后。
下邳城内张灯结彩,而苻容带着人去收拾残局和粮食。
不然会得瘟疫的。
但数了一下尸体,居然被杀了将近一千五百人,陈黄两家足足六千兵力,直接被干掉了四分之一,这得多大的杀性?
不过消息很快传来,黄家营寨留下了一千脑袋。
哦,那没事了。
苻容将吐槽的心思压下来,收敛了一下尸体之后,继续摆开战斗架势,然后安排人亲信去跟侯莫陈悦约定交割时间。
侯莫陈悦这边,看着抓进来的人,全城内的人都斗志昂扬了起来。
陈氏、黄氏都灭了。
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报复了。
并且还有指认、审判工作。
侯莫陈悦没处理,忙了一晚他也很累。
毕竟昨晚那一战简直可以说毫无操作难度,跟应昭打过赌局更大的仗的将军来说,一点刺激都没有,只想睡觉。
李田这边却不一样,反而十分兴奋的号召全城老百姓进行侦察和公审,将所有罪人都拉出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下邳很热闹了一天,俘虏进来的四千人,只有三千无罪,剩下一千多经过复核之后,确定了他们要么是世家家奴,要么是压榨百姓的差役,要么就是欺行霸市的青皮恶霸。
然后一千人斩了九百个,剩下一百来个全部安排徒刑,到时候随军北上,去充当敢死队。
“南无阿弥陀佛。”看着九百具人倒下,达摩长叹一声,在一侧诵念起往生咒。
身侧的道育也帮助师傅超度这群人,唯有道可沉默看着死去的人。
若是……若是他的家乡也能有这样干净利落的吏治,岂能让他无家可归?
“学佛,能救苍生吗?”
道可等达摩站起来,又问了那一句他拜师前问的话。
达摩微微一愣,再看了一眼面前的道可:“初见,我会说会。再见,我也会说会,只是如今你已经有决断了不是吗?”
道可沉沉点头:“我会继续学佛的,只不过这个佛,我想应该不是释迦。不过,我想剃度。”
“为师与你剃度,再与你法号便是。既已觉慧,便知道途,便为慧可吧。”
达摩如是说道,看着徒弟颔首,微笑道:“你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道可抬手,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