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就是说,应昭打算册封诸侯?”
夜里,一身酒气的刘同见到了沛王。
沛王倒是无所谓,让人给刘同送去一杯姜茶,然后听着这话眉头紧锁。
“确实如此,现在成都的将官,无不欢欣鼓舞。但此举,必然会导致各地诸王担忧,大王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刘同拱手着,大袖遮蔽着眼睛之下的面目,唇角扯起笑容。
沛王想了想,换做是自己,呆在沛国这么大的土地好好的,还富庶,凭什么要移藩移镇?
再者,如果只是为了削弱诸王,那推恩就好了,反正都是汉代的政策,大家也都习惯了,你这个皇帝要是能压得住世家,随便你推恩,温和一点也就是了。
但你要把大家从富庶之地,发配往蛮荒之地去开拓?
换做谁,谁能乐意?
可是应昭的政策已经确定,将来一定会将藩王迁徙出去,无论早晚。
这等于是将自己与诸王隔绝了!
好家伙!
应昭未免也太过自信,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连藩王都可以不理会了吗?
沛王也认可了刘同的话,确实是个机会。
“照你的话,应昭已经确定了明法?”
“是,刘义符此次并非从海上而来,而是从成都出发,临行之前,正是负责征集行伍之人对封建的意见。虽然大多数人都希望能留居中国,但毕竟为了防止世家的出现,若是能册封于外,也不算差。但更多的还是那些刚刚加入军伍的贱人才有这等想法。”
刘同将贱人咬得很重。
沛王点了点头:“哼!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正好,既然有了明法,早晚会流传出来,派人去一趟吴国,联系一下姑苏的吴王,将应昭打算将诸王流放蛮荒之地的消息告诉他,然后再派人接触收买吴王道人张平陵,让他与吴王说说天命在他身上,告诉他只要助孤拿下金陵,孤与之共分天下!”
刘同点了点头。
所谓的共分天下,可能吗?
想想都知道。
但不妨碍有人脑袋不清楚。
江南诸王,吴王、越王、衡山王、南平王等等应氏诸王手中都有兵马,而应昭现在虽然不算势大,但也是天下的有力竞争者,要是被应昭赢得了天下,然后将他们移藩出去,那对于诸王而言,许多都是不能接受的。
而且吴王此人属于第七代皇族,还不是太祖嫡系,而是太祖兄弟的后代,初代吴王即吴威王是太祖的兄弟。
一看谥号就知道,是个猛将。
也确实猛,金陵要地,在武鸣十年才被拿下,但是东晋皇族势力反扑,司马氏大量的族人联手进攻,吴威王依靠金陵城硬是顶了整整一年的包围和强攻,六千士兵战死得只剩下数百人,但依旧强悍顶着。
直到武鸣十一年,太宗从九江顺流进入豫章郡,绕后将司马氏全部势力拔除,最后在金陵决战。
同年六月,在吴威王和太宗的配合之下,司马氏最后力量全灭。
东晋灭亡,至此统一战争彻底结束。
第二年,太祖改元平安,由此开启了汤国统一中原近百年的历史。
吴威王也因此获封吴王,镇守姑苏,成为江南世家的敌人之一。
不过近百年下来,吴王一系也开始丧失了武力,开始变得喜好玄谈之徒。
这一代的吴王应康,更是一个接受天师道教会的忠实信徒,本人更是许久不曾理政,整个姑苏郡都是张平陵在处理。
一个道士治理一国?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
但在江南,好像又显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而张平陵是个爱财的家伙,不过他却很有本事。
虽然是道士治国,爱财是爱财了点,但相应的姑苏一地的赋税并不算高,因为他的钱多是来自走私和不交税做商贾事情。
姑苏百姓一些在种地,一些则是用吴王的钱,然后拿去修建沟通钱唐江(后世因为避讳李唐国号,故而改成钱塘江)的运河,在姑苏给不少百姓提供了工作。
以至于姑苏只知张天师,不知有吴王。
姑苏现在发展得很好,跟还因为吴王跟越王的关系,张平陵甚至搭上了越王这一条线,买卖越做越大,虽然无法出海。
毕竟应昭将海洋贸易线掐在手里,但不妨碍张平陵跟项猛奴合作。
只是这些内容沛王也不知道,只能从手下商人嘴里得知,张平陵爱钱,只要花钱就能在姑苏做很多事情。
那么花钱让张平陵忽悠吴王起兵也说不定可以!
到时候给他们南北夹击金陵,最后控制徐扬二州,未来可期!
刘同看沛王应下来了,便拱手告罪离开。
毕竟他也喝了不少酒,而且除了这些内容之外,三日之后就焚香恭迎圣旨,自己的第一阶段任务就完成了。
……
等三日之后,驿馆处。
刘义符穿着成都新样式官服,英气勃发,让不少穿得长袖的官员都有点面面相觑。
感觉他们的衣服有点土了呢!
“洒扫!”
唱礼官在下邳城外响起了声音,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沛王亲自拿起杨柳枝,沾了水,在洒在地上。
头三下他来,之后由沛国太监来处理,很快大地不再扬起灰尘。
“铺礼!”
唱礼官继续发号施令。
红色的地毯被扑了下来,并且迎接出十里。
持节的刘义符满意的点了点头。
“迎使!”
沛王长史……啊不,是沛国相刘同上前来,笑着迎接。
那日沛王得到了刘同的消息之后,又派人了解了一下驿馆里发生的事情,得知之前刘义符对刘同唾面嬉骂,刘同全程忍着不骂人,甚至最后还被逼着喝酒,那种忍辱负重,只为了替沛王完成任务的忠心,还是让沛王决定,给点好处安抚一下。
于是刘同接替之前被开除的国相,成为沛国新一任国相,所以这一次他就得来迎接。
“诸位,请!”刘同行礼。
刘义符持节颔首,迈步也是有讲究,方步一步就是六十厘米,不疾不徐必须走出十里,正好是驿馆到城门口的距离。
然后每一步都得让节杖顿一次地,一直来到城门口。
“焚香!”
城门口的唱礼官接管了后续的礼仪,沛王开始焚香,然后敬告祖宗和远在成都的皇帝应昭。
之后,唱礼官又道:“宣旨!”
刘义符将节仗递给副使,拿来圣旨,摊开:“诏:封沛王应氏讳九元,为镇东将军……”
“接旨!”
沛王起身趋上来,双手朝上,高过头顶:“臣王接旨!”
刘义符将圣旨放在他手掌上:“帝诏受之,望大王遵旨而行。”
“礼毕!”
唱礼官喊结束,应九元捏着圣旨笑道:“刘先生果是英杰,不知可否赏脸,入城一叙?”
“哈哈,沛王客气!既然沛王有请,岂能不去?”
刘义符颔首道:“请!”
“好!请!果然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