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禅元年十月十五,草原大雪。
一支骑兵越过燕然山,朝着更北方靠近。
二十日,突厥山下。
突厥可汗阿史那土门被叫醒,接着一身衣服,看着自己的可敦说:“照顾好自己。”
“嗯,可汗慢走,一定大胜!”
“放心吧,柔然……早就衰弱了!”
阿史那土门走出狼帐,雪地里,战士们静悄悄的看着阿史那土门。
“嘶哑……”
一些战马在嘶鸣,但人却没有说话的声音,让阿史那土门很满意。
他用了好几年,从中原请来了数十个中原县尉,终于将族人们打造成一支铁军。
上一次因为没有磨砺过,导致被柔然捶了一顿,不过好在卖掉的只是铁勒部落,都是一些不听话的混蛋,死了就死了。
但现在自己的族人,经过一年的打造和磨砺,终于是成型了。
虽然只有三万人,但够用了!
所谓兵在精,不在多!
更何况他还有工匠打造的兵刃,还有长安朝廷送来的武器,打个柔然,没问题了!
“出发!我们将和室韦、粟特诸部一起,将该死的柔然从草原抹去!我们是未来的草原之主!”
“喔喔喔!!!”
战士们同时发出呼声,接着骑上马,随着阿史那土门转身离开。
他们的目标,是北海的柔然王帐!
……
与此同时,北海。
“跪下!”
一声厉喝,一个东北游牧部落的首领被按在了地上。
郁久闾阿那瓌抬起了头,看向了从后边走进来,穿着一袭汉人将军甲胄的儿子:“庵罗成,干得好,不过你身上的甲胄,我还是不喜欢。”
“父亲,东西穿在身上,保命最重要。至于形制是哪国的不重要。”郁久闾弘文摇了摇头,“实用才是最有用的。”
“好吧。”郁久闾阿那瓌耸了耸肩,随后站起来,看了一眼眼前的首领:“乌孤莫贺弗,想本可汗待你不薄,缘何造反?”
“呸!阿那瓌!你也配说代我不薄?我北室韦诸部,哪个女子不被你们柔然欺凌?哪个男子没有被你们抓去当兵?死在了阴山之下,那是多少族人的冤魂!”
乌孤怒道。
室韦部落是五个不同属的部落,其中北室韦和钵室韦、深末怛室韦隶属于柔然,南室韦最开始归于高句丽,前不久高句丽被踏平,李作德为了填补东北空虚,开始朝着北面迁徙高句丽境内诸多扶余人,同时安排了一支骑兵北上,将南室韦南迁,现在南室韦整体被迁徙到了平州境内。此外就是大室韦,这支则是躲在深山老林放牧。
“这就是你的理由?可笑!中原人还不是将你们给卖了?勾结突厥,想要将我覆灭?简直异想天开!突厥将会在必经的乌涂鲁崖被埋伏覆灭!柔然将会再次伟大!”
郁久闾阿那瓌冷笑的站起来。
长安的萧道成不地道,但做的好!转手卖掉了室韦和突厥,正好给自己借口将他们好好的收拾一顿!解决了这两个部落,正好将人口收拢一下,变成奴隶,不用十年柔然依旧能再跟中原掰掰腕子!
“笑话!天大的笑话!我们是被长安的那群人出卖了不假,但你真的能赢得了那屠夫太子吗?阴山一战,我们室韦诸部损失惨重,曾经五万户的族人,如今只剩下两万户不到,你就算吃掉了又如何?南边的太子北上,只要再来一战,柔然也只有覆灭的下场!”
“混账!”
阿那瓌暴怒的踹翻了这个家伙。
“咳咳!哈……咳咳!哈哈哈!”
戏谑的笑声,让阿那瓌无法压抑杀意,一把从自己儿子腰间的佩刀抽出来:“混账!死吧!”
乌孤死了。
鲜血四溅,郁久闾弘文看着父亲,如此失态,再看看四周,一些宗族实权派系,他们眼底还是无法压抑的嘲讽。
是的,阿那瓌不仅没有获得尊重和威严,反而成为了笑柄。
“父亲,接下来就是突厥部落,我想要请父亲亲自出征。”
郁久闾弘文拱手道。
哐啷!
阿那瓌砸了手中的刀,看着郁久闾弘文的动作,口气不由得重了起来:“你还在学那些汉人!你现在看看你!还有一点柔然人的模样吗?”
阿那瓌是既厌恶汉人,又敬畏汉人。
说到底还是无能狂怒。
毕竟应昭留下的阴影,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郁久闾弘文并不在意,也不顶嘴,只是收了手说:“不然儿子去灭了那突厥?”
“老子还没死!不用你去!”
阿那瓌一摆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诸部清点好自己的战士,随我一道去将突厥解决掉!”
“至于大帐这里,庵罗成,你好好守着。然后室韦那边的草场,就用剿灭突厥这一战论功行赏!”
“大汗放心吧!这头个草场一定是我的!”
“嘁……”
“老四你什么意思?”
“笑你不自量力!这室韦的草场只可能是我的!”
看着人群又要吵起来了,郁久闾弘文将刀收起来,然后说道:“诸位叔伯,室韦的草场咱们不能拿。”
“庵罗成,你这话什么意思?”
突然有人不满了起来。
“汉人正在朝北面开拓,第一站就是室韦的土地。我们只能在黑河以北落脚,黑河以南的土地,已经出现了汉人的城镇。”
郁久闾弘文说道:“如果是北面的黑河土地,他的价值还不如西边的突厥草场,毕竟黑河土地要面对汉人的扩张,很危险。所以,我建议父亲还是重点分配一下突厥和康居的草场,而我们大帐亲自守在大兴安岭处。”
“这……”
几个柔然部落酋长陷入了沉思。
确实,如果汉人北拓,那么室韦一带的草场,还真容易遭到打击,去了那里还得跟汉人争斗……
“可汗,那我觉得突厥山就不错!”
“混账!突厥山是要分给我的!可汗,我一定灭了突厥,到时候可别忘了突厥山分给我!”
阿那瓌皱眉还未开口,郁久闾弘文又道:“诸位叔伯,庵罗成有个提议,先拿下阿史那土门脑袋的部落,能获得突厥一半的草场,不知意下如何?”
“果真?!”
众人挑眉,有人呼吸急促的站起来。
“可请父亲与诸位叔伯立誓为证,先夺阿史那土门收集者,得突厥实控草场一半。余者再循功而分。”郁久闾弘文对阿那瓌拱手。
众人看向阿那瓌,眼底尽是催促。
没错,他们心动了!
“好吧,既然庵罗成开口了,你们也乐意,那就这么办。先拿下阿史那土门脑袋的人,给他突厥一半的草场!”
“那一定是我的了!”
“胡说八道!只有可能是我的!”
叔伯们转身去清点人马。
阿那瓌起身,走到郁久闾弘文面前。
“父亲……”郁久闾弘文拱手,姿态真的……
“罢了。淳于覃的死,对你的影响确实不小,你开始成长了,我也很欣慰。柔然的未来,也就在你手上了。”
阿那瓌知道儿子好意,心里不痛快有,但至少让他看到了儿子已经开始加强自己的权威了。
好事,至少以后不用担心部落分裂。
“守好大帐吧。”
“父亲放心,我已经去信李作德,与之商量交好,现在的我们应该先收拾柔然,然后才是其他做大的部落。”郁久闾弘文平静的说。
“行,突厥……确实该死!喂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