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乐陵郡。
法庆逃了回来,立刻就下令四方菩萨们回来,准备迎战敌人。
是的,他丝毫没有固守前线的意思,反而是想着让所有人回来,拱卫他所在的乐陵县。
十二日,消息同时传向南北。
权景宣听到消息,也是放松了下来。
对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打仗,纯粹就是靠人命堆砌起来的战果。
可偏生这样,居然让他横扫了大半冀州,实在难以接受。
权景宣立刻下令整备后方援军,随时准备南下。
与此同时,青州。
侯莫陈悦领六千精锐抵达临淄。
临淄郡,以前连着济南国一道,叫做齐国。
文宗朝,齐王犯错伏诛,世子被降爵一等继位,故而国也从原来的三郡之地,被划出了两郡。
济南东北为千乘郡,东南为临淄郡。
而济南因为此时没有沟通运河,所以这里其实并不算交通要道,甚至地理位置还不如千乘郡和临淄郡两郡靠大海,还能吃到鱼获盐业的,总之济南国其实蛮穷的。
所以这一次济南王先一步杀进两郡。
千乘郡和临淄郡当地的商贾,全部遭到了拷掠,也牵出了一群让济南王头皮发麻的人物。
千乘军民府和临淄军民府的两个安抚使,被一群吓破胆的宣抚使供了出来。
最后无奈之下,两个安抚使只能去信侯莫陈悦,让他速速来这里接管,他们已经暴露,就不能在继续执行军民府的任务。
济南王应冠今日出城迎接。
“大王,咱们何必如此低三下四?”
不少济南国的将士都露着不满。
“你以为孤想?侯莫陈悦,那可是承禅皇帝手里的悍将,孤身一人走了一趟下邳,领着一群下邳造反的贱民打穿了东海,横扫泰山,这群兵马早就不是以前的喽啰,那都是精锐!而且,不仅是他,海上是项猛奴在督管,那位是什么存在,你们经常跟他做生意,比孤清楚!”
应冠想了一下,带着无奈说:“还有你们!拷掠商贾也就算了,居然把皇帝手里的军民府拷了出来!你们不知道他们的权责吗?这些人可都是能上达天听的!得罪了,对咱们以后可没好处!要是皇帝一恼,把咱们往真正的蛮荒丢怎么办?”
众臣皆是内心一肃。
应昭的《华夏封建会典》,已经表明了未来中国境内诸王的去路,居于东海之滨,济南王比谁都清楚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未来。
百济国东迁东国地,赏口众二十五万,钱粮无数。
百济国主扶余云明从原来直领民三万,变成了十五万人,一举成为百济国最大的领主。
第二名则是位于虾夷岛,担任轻津大夫的扶余真章,领民五万。
总之,百济国,就是所有藩王属国的最后榜样。
至于封哪里,那是应昭决断的。
要是得罪了他手里的直达天听之人,势必有危险。
这不好。
不过已经得罪了也不能装作没看见,该认就认,态度好点,相信自己的皇侄儿不会打击报复。
“济南王十里相迎。”
斥候交涉过前头回来跟侯莫陈悦说。
侯莫陈悦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边上的应晟:“将军你来?”
“行吧。”应晟长叹一声,纵马朝前。
作为皇族,这事儿还真得他来。
很快,应晟下马。
“侄儿应晟,见过济南王叔。”
“应晟……哈哈,原来是贤侄!”应冠一听完全没记起是谁,但姓应的本就不多,有的也绝大部分是皇族,立刻拉着他的手,十分亲昵,“可是侯莫陈悦将军请你而来?”
“是,将军乃是一臣子,却不得藩王十里相迎。此举非是认错,反而是将人家将军往坑里推。这天下君臣名分,诸王随不如陛下尊贵,可也是皇亲,侯莫陈悦将军若是受礼,朝中文臣,只怕会说其跋扈。若是有心,城门口安排相国迎接,万万不可亲身而来。”
应晟说完,应冠脸色也不好看了几分,目光投向了撺掇他来的人。
“可是国相请王叔而来?”应晟也察觉了目光,立刻又说,“若是,当诛矣!此乃乱礼,要陷陛下于不义!”
“来人!拿下!”应冠立刻爆喝一声。
将士立刻就扑了上去,将一个家伙直接按在地上:“大王!大王万万不可上当啊!我……”
“陆畅你还有理了!”应冠愤怒上前踹了一脚,“本王多年不曾迎接天使,你身为相国,却暗中破坏礼数,意图营造天下纷乱,礼崩乐坏的场面!真当本王不晓得?拖下去!乱棍打死!”
“济南王,分明是你意图谋——唔呜……”
陆畅被捂着嘴拖走。
应晟饶有趣味的看着,弄得应冠尴尬的说道:“让贤侄看了笑话。”
“王叔这话说的。济南国事,本就是王叔一言而决。咱们还是先后撤,留下一人迎接便是。”
“好好!”济南王赶紧安排人,然后自己则带着应晟先离开。
侯莫陈悦随后进入十里范围,然后大摇大摆开进临淄。
“这二位,便是安抚使。”
应冠跟应晟介绍起来。
“千乘安抚使刘瑞。”
“临淄安抚使石忠年。”
“参见济南王、咸阳侯。”
咸阳侯!!!
济南王应冠内心一紧,看了一眼应晟。
别说其他的,咸阳县拿去封侯的,开国至今,只有文宗才有的殊荣!
难道眼前这个家伙,是应玄的私生子?
“孤本在军中,称呼将军便可。”应晟摆了摆手,对于这个封号的敏感程度,他是实在不想提。
“此乃陛下叮嘱,礼不可废。”石忠年抬起头,粟特胡人的他,最重视皇帝的话。
“嗐!皇弟也真是……”应晟长叹着对济南王说,“王叔,我本是陈王之子。”
“陈王!”济南王更惊了,“陈王不是……”
“我是遗腹子,为孝穆慈恭太后(陶皇后,应昭追封,通称孝穆太后、孝穆皇太后)收养庇护,这才免于死难。”应晟对其他人摆了摆手,两个安抚使退下,应冠身边的人也乖巧的离开。
后续的话题,他们可听不得,当心脑袋!
“后来皇弟的崛起,太上皇便收养了吾,赐名晟,为庶出皇长子,意图压制皇弟。”
“也正是如此,咸阳侯一位,极其敏感,我便向皇弟请于居海上,在东海为一裨将至今。”
应晟的话,让济南王一下升起了同情,也拍了拍他肩膀:“今上宽宏,定会还你名分。”
皇室顶峰的父子争斗,应冠不想管,省得牵连自己。
不过能给自己说这话,就意味着这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但到此为止就好,再说下去,自己也有危险。
瞧这货如此小心,应晟也懒得多废话,应付了两句,就等待了侯莫陈悦的到来。
半个时辰之后,侯莫陈悦来,对济南王拜见:“臣见过济南王。”
臣属于自称,这个时候也可以这么称呼,当然面对应昭的时候,侯莫陈悦通常自称臣下,表示他是应昭麾下的人。
济南王笑道:“侯莫陈将军多礼,来人,赐座。”
“多谢济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