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乐陵水。
乐陵县位于乐陵水南边。
这里将在唐代,挖开黄河大堤泄洪进而形成马颊河。
不过现在只是乐陵北面的一条小河流。
权景宣带着六千人,抵达此地。
然后看着河北面乌泱泱的人群,有点蒙圈:“对方就这么着急的送死?”
是的,明明他们可以摆开营垒,依托河道,南北策应,进退有度的打攻防战。
结果,他居然渡河过来!
而且还在渡河,看到他们来了,也不紧不慢的安排步卒,挡在前头。
这是打仗!不是郊游!
另外,仔细一看,营垒混乱,旗帜缺失,士兵毫无精气神,甚至还能看到女人老人和小孩携老扶幼,到处玩耍。
“完全不知兵啊!”司空易皱眉,“感觉打了个寂寞。”
“那就送叛匪圆寂!尽快拿下乐陵,然后挺近大河。平原县那边来报,发现高唐有济南国的军队出没,如今济南王公开易帜,谁也说不准济南王会不会帮助成都北上攻打平原县。咱们这里,得速战速决。”权景宣决断说道。
“好。”司空易颔首。
稍作休息之后,大军行动。
对方连斥候都没有撒出来,等他们冲到三里的时候,这才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敌人来了!快跑!”
“跑!”
一声声尖叫,让带着大军杀来的权景宣,显得很没有成就感。
就是这种军队,打得世家节节败退?
孱弱至此!何以至此!
很快乐陵大军都散了。
乐陵水最深只到马脖子,骑在马上的骑兵,一下就冲向了后边的乐陵城。
弹丸之地,半个时辰,就冲到了乐陵城中。
“将军,此乃叛匪首级,我们是来投降的!”
两个时辰,法庆授首。
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
乐陵县城很快拿下。
黄昏。
坐在破败衙门门槛上,权景宣呆呆的看着夕阳。
“过去!跪下!”
一个尼姑被按在了地上,跪在了权景宣面前:“将军,这个妖尼就是法庆的佛后,惠晖!”
惠晖听到眼前人是掌权者,立刻哭喊道:“将军,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法庆强要了我,我……我一个女人,又被灭佛令害得无处可去,我是无辜的啊!”
酷寒,弄得权景宣有点烦躁的挥了挥手:“拖下去,该论死就论死。”
“别!别这样!将军,我知道法庆掠夺来的财富藏地!求求将军,饶我一命啊!”
“拷打。”权景宣又吐出两字,士兵和亲卫同时露出坏笑,拉着人告辞离去。
人走了,也就没有了吵闹,权景宣也忍不住吐出一口气,“烂!关东的世家,没救了!”
连这种级别的叛乱都压不住,也是烂到没边了。
起身开始重新安排百姓落地。
三日后,即五月二十日。
然后准备出兵南下,一路推到大河边时,前往般县的前锋传来消息,侯莫陈悦已经占据了整个般县已经两日了!
瞬间,权景宣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主动出击的时候,厌次被侯莫陈悦的军队攻下的消息再让他内心一紧。
而且还没完。
他放在乐陵水入海口,位于阳信的偏军急报,正在被路过的东海海军攻打。
沿海,瞬间变得不安全了起来。
最终,思考再三,权景宣命人放火烧了乐陵,带着钱粮撤回平原县。
没错,才安定了没几天的乐陵,又一次遭到了灭顶之灾。
大火焚城,导致大量的人四处逃窜。
消息传到侯莫陈悦和应晟的耳朵里,不由得脸色难看。
权景宣没屠城,但他驱逐了城市百姓,然后一把火烧掉了城市,等于是将战争的残酷性彻底展露出来。
也让侯莫陈悦和应晟认真了起来。
中原打仗,世家子弟中,也有狠辣的家伙。
城市被焚毁,想要重建,就需要时间。
乐陵虽然不是要冲,但也很麻烦。
毕竟他们和长安朝廷不一样,得安置好这些难民,否则脸往哪里搁?
最终,找济南王借兵六千,来维持乐陵治安,将千乘安抚使调来暂任乐陵郡郡守,由他整顿庶务。
侯莫陈悦带着精锐六千,沿着乐陵水北上,抢夺重丘寨和安德城去了。
十七日三战三捷平法庆的消息,十分迅速通过各种渠道传遍大江南北。
饶是渤海高氏这样的望族都平不了的兵灾,权景宣只拉来三千人,就把整个祸乱冀南的法庆给平了!
这叫什么?
这叫能力!
至于焚毁乐陵城,渤海高氏几近灭族?
无视它无视它,我长安朝廷大军勇猛无敌,一把火烧掉乐陵城,还成功阻截侯莫陈悦大军越过平原郡,攻打冀州的野心!
这是一场胜利!
消息也很快传遍大江南北。
长安朝廷,瞬间在世家眼底,仿佛高涨的股票,让关东和关陇世家,纷纷下注。
当然,追涨杀跌,人之常情嘛!
平原战火,一触即发,大家也都在观望着。
五月二十二日,西南。
应昭安排的圣旨,被选为钦差的礼部公员庾信,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是抵达了蒲甘。
他见到了迎接他的兰钦,感动得热泪盈眶:“兰将军,您可是让某好找啊!”
看到天使如此涕泗横流,让兰钦颇为感动连忙说:“天使不必如此!”
“不是……将军四月底在永昌就解决了丽水侯之乱,缘何要跑来蒲甘?”
庾信在三月就来到了昆明。
先到昆明,得知几方人马在保山决战,他就想着那里比较危险,于是先去已经夺下来的敛寻城等。
刚到敛寻城,保山之战结束了。
尉迟迥突袭保山城,导致丽水侯大怒,感觉被瞧不起!
三千骑兵就敢拿保山,这是嘛意思?
于是领三万人要围歼他,结果被顺流而下的束铮带着扶南以及真腊两国的兵马,切断了后路。
这个时候,兰钦带着人走小路突袭了丽水侯的粮仓,以至于丽水侯大军崩溃,一路西跑。
庾信跑到保山,三月中旬了。
出乎意料的扑空了。
兰钦带着人乘胜追击,一路打到丽水。
庾信只能追,跑到了丽水县四月三十日,得知四月二十五日,兰钦和尉迟迥带骑马步兵八千人走了。
瞬间懵了。
要知道,二十日的时候。
丽水侯在丽水被部将杀了换生路,然后兰钦拿了丽水侯脑袋,一路杀向蒲甘。
可怜他就是为了跑这一趟,换取功绩,等回去,就能从从九品公员,升为从八品参政,结果越跑越南,还一路越过崇山峻岭数百,要不是沿途有调防的士兵随行,他都不知道自己得跑多久。
这几个月,快马加鞭,大腿都磨得毫无感觉了。
路上,猛虎、毒蛇、野人、瘴疫,九死还生!
这几个月的心路历程,可比他写文章谄媚应昭,还被应昭丢来当公员接受调教来得惊险刺激!
看到了任务对象,他是真的破防了。
“呜呜……将军啊!兰将军!可算是……见到你了!可别再往南跑了!我怎么感觉已经走了金陵到成都的距离了呀!”庾信拉着兰钦的袖子,哭得稀里哗啦。
兰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