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得利,占得了便宜的一方,沈傲却没有咄咄逼人之意,仿佛这件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一般。他所谓的病情也很快好了起来,且在第二日一早就去了一趟皇宫,向着皇帝和姨母赵贵妃请安。
皇帝那里两人见面的时间很短暂,只是公事公办的问了去往辽州的事情,然后嘱咐做好手中的事情之后,便让沈傲出了养心殿。
乾文帝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可凭着一点注意力集中,要做好事情,便足以证明他的态度。对此,沈傲是不置可否,他当然也想做好事情,前提是别人莫要来招惹自已。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会样做,还有武勇侯等人的后帐要不要算,怕是只有他自已一人清楚了。
聚荷宫中,赵贵妃还是一如即往的亲切与关怀,问了问是不是真的病了,现在身体如何,又嘱咐一番注意身体,莫要太劳累之后,一起吃了顿饭,沈傲便出了宫。
由头至尾,赵贵妃都没有提上一句五公主的事情,可越是如此,沈傲越是不敢大意。他更清楚的是,现在的姨母在给自已考虑的时间,可一旦若是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就真的要给一个说法了。
想到主管情报工作的曾桐先生所说,沈云义出了事情之后,五公主躲在宫中天天以泪洗面,甚至饭都没有好好吃,因此而瘦了足有十斤的时候,他便更加可怜起这位从小生活在深宫的五公主。
这般的性格,怕是以后真嫁了人,也要处于从属地位。一旦夫家对她不好的话,她除了逆来顺受,实在不知道还能够做些什么。这真是一可怜的女孩呢。
出了宫的沈傲,认真做事。建房修路,珍惜着入冬前的最后时光。
沈傲变得老实了下来,其它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也都变得老实了许多。以他们的了解,这位沈疯子可是不能吃亏的主。按说这一次忠成侯差一点吃了大亏,他真的就能安心的做事,而不想着报复吗
沈傲越是没有举动,大家就越是小心,生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真有了动作,便是可以翻江倒海一般的大动作了。
却不知道,沈傲真的没有想现在找后帐的意思。叔父并没有吃太大的亏,相反还实权大大提升,是赚了便宜了。如果现在还要展开抱负,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有人认为他得寸进尺呢如此还不如安静一段时间再说。
大梁城中,很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傲身上的时候,有了短暂的宁静。但在距离并不是很远的晋地,一场争夺晋王大位之幕业已拉开。
时间来到汉昌十七年十一月初二,晋王府邸,这位曾指挥过千军万马、有着无上的野心、也有着足够的政治智慧,有着枭雄之称的的晋王李同国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原本晋王的身体在撑上个两年还是可以的,但悔不该他看中了宗师申屠为,妄想着收服此人为已用,却不知道,将一个并不归心的宗师留在身边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申屠为几次悄无生息的给晋王药中下了蚀心散,竟无人可以察觉,以至于他的生命力在大量的消耗,到得今日,终于连床都起不来,说话也是十分的费力。
晋王病入膏肓,随时可以一命呜呼,这一切都是前狄公主之意。
自从前狄公主入了晋地的那一刻,便开始打着晋王二十万兵权的主意。只是原本她还想多些时间可以更好的掌握晋王的军权,可在得知大乾建房、修路、征兵、收商税,正一步步变强的时候,她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前狄公主,生怕给大乾的时间太多,对方会积攒足够的实力,真到暴发的那一天,怕是凭着二十万晋军已经无法威胁时,那时纵然就算是掌握了晋兵军权又能如何
她需要提前发动,这几次申屠为所用蚀心散的量便即加大了许多,就有了晋王随时会咽气的一幕。
申屠为做事还是很谨慎的,每一次用量极少,即便是晋王宫的那些大夫们也无法察觉,只是以为晋王命数如此。这才使得晋地没有出现混乱之意,这也才是前狄公主想要看到的结果。
房间之中,烛光摇曳,就像是晋王的身体一般,正不断的燃烧着,不断向着枯尽的那一刻而行进。
世子李隆、二王子李盛、三王子李昌,还有几位未成年王子站在一排。
幕僚田宇、将军翁又齐、罗统、王灿等人站在另一排。
这些人便是晋王体系的核心力量了。
这些人也是晋王最为信任之人,便是申屠为这个后加入的宗师,在此刻都是没有资格出现的。
靠枕于背,支撑着晋王可以勉强的座下来,但身体早已经不在强壮、身形也有些佝偻,便是脸上也早变成苍白一片的晋王,此时每说一句话,似乎都要费上很大的力气一般。
“本王...怕是不行了。”
这开场一句话,便引起了世子与王子们的痛哭声一片。“父王,您没事的。”
“好了...不要哭,人总会有离开的那一天...父王以后也不能在照顾你们,你们也长大了,以后要学会成长起来,自已要学会照顾好自已,做事情之前要三思而后行。”
费力的说了一番父亲角色下应该说的话,引得哭声似乎更大了许多。
原本想呵斥几句,老子还没有死,不要再哭的话,可最终晋王还是忍了下来。都这个时候了,在去逞强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借着还有些力气,将应该吩咐的事情给吩咐好便是,如此才可瞑目。
目光落到世子李隆的身上,多了一些的慈爱,“隆儿,父亲走后,你要好生的对待几位弟弟妹妹,你们都是有血亲之人,你们都是我们李家的骨血,以后的李家重任就要落在你们的身上了。”
“父王放心,隆儿一定会好生的对待弟弟妹妹们。”一嘴的哭腔,这一会的李隆已然是泪流满面。
“好,好,只要你们团结一心,晋地就会牢不可破...谁也打不了我们的主意。还有,本王死后,向乾文帝称臣的政策不能改,你们是斗不过他的。唯有先学会低头,发展强大自已,待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行图谋。”用尽着力气,晋王李同国的声音已然是越来越虚弱。
其它几位李家子孙这一刻也皆是泪水不止,他们不希望父王有事,多少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万事有父王遮风挡雨,乍然间有没有了父王的庇护,自是一个个都不习惯。
人群中,二王子李盛眼角也挂着泪水,他同样也不希望父王有事。因为他担心,一旦父王不在了,李隆这位兄长就会拿自已来开刀,若是如此的话,他拿什么去抵抗。
想到父王不在,他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有可能会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这一刻的李盛看向着兄长李隆的背影时,眼中便闪过了一道恐惧的感觉,还有一丝丝的怒意。
晋王是真的不行了。似是挤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又向着幕僚田宇和将军翁又齐等人做了一个交待,无非就是告诉他们以后要像对自己一样效忠李氏后人,随即在凌晨时分便一命呜呼。
至此,晋王李同国都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看向着大梁城的方向,似乎在告诉别人,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兵进大梁城,成为大乾皇帝。只是很可惜,这个目标并没有实现。
现在晋王死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儿孙可以完成这个愿望。相反,他们能不被老奸巨滑的乾文帝给吞掉就要烧高香了。
汉昌十七年十一月初三,晋王李同国薨。
遂公告天下,新的晋王世子李隆也开始准备着登王大典。
按着当时的规矩,新老两王的交替不会马上进行,至少也要等头七过了之后,死者安息下来,才能进行新任晋王的仪式大殿。在这七天的时间里,世子李隆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地方上的官员需要他去安抚;地方上的豪门大族他也要一一见面,给予安抚,保证不会动了他们的利益,从而得到了他们的承认和支持。
军队上的将军也同样要一一安抚。此时什么都可以乱,但就是军队不能乱,不然的话,那才是要命的大事。
每天都在接见着形形色色而不同的人,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李隆在第三天晚上,终于得出了半个时辰的空闲时间。只能休息这么点时间,接着他还要去灵堂守孝,而借着这个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李隆命人叫来了申屠为。
这位晋王势力中唯一一位宗师,地位是超然的。
平时里除了晋王之外,任何人的命令他都可以不听。即便是李隆身为长世子,需要申屠为效力的时候,也只能是商量,而不是命令。
现在好了,李隆就要成为新的晋王,申屠为也要听命于他。但出于尊重,李隆还是想要好好的和他谈一谈,让其为自已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