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今科状元非他莫属
“朕以为，你们都应该好好看看贾宝玉的这篇文章。”
文华殿内，响起了靖元皇帝的话。
同时有内侍将贾宝玉的考卷递到了步丰轼五人面前，五人一一传阅。
待五人都看完了，靖元皇帝问道：
“怎么样？贾宝玉这篇策论文章如何？”
五个阁臣一时无言，竟无一人接话。
靖元皇帝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们。
过了半响，步丰轼接话了：
“皇上，以老臣愚见，贾宝玉这篇策论，通篇都在讲断句的问题，和皇上您出的题目，根本没什么关联啊。”
“因而，老臣以为，此文算不得什么佳作，反而偏题严重，若是会试，此等文章，根本无法中榜。”
话音刚落，靖元皇帝却摇头摆手：
“太师，你太死板了，你可还记得，前日朕让人给你们看过的《议林》文集？”
步丰轼迟钝了片刻，回道：
“老臣自然记得，只是，这和贾宝玉的策论文章有关吗？”
靖元皇帝点头：
“自然有关，朕临时出的考题，想来以往的考试中，肯定已经考过了，能够将这句话理解透彻的人，肯定大有人在。”
“就如你们五人推选出的这十份考卷，皆是最佳的文章，不论是论点还是功底，都没得说。”
“可是，朕需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朕需要的是，跳出题目本身，看到其他的问题。”
“就如朕让你们看的文集，其中有不少不同的看法，也就说明，书本上的内容，未必全部都是真理。”
“朕看这十份考卷，没有一份考卷，提到过这一点。”
听到这里，步丰轼五人，这才明白，靖元皇帝临时出的考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竟然不是为了考察考题本身，而是为了让考生们跳出考题的范围，看到更多更广的问题。
又听靖元皇帝接着说：
“贾宝玉就看到了这一句话因为断句的不同，从而产生了巨大的歧义，以至于后人可能曲解圣人之意，得警醒所有读书人，断句的重要性。”
“这让朕想到了文书，断句不同，文书的内容自然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可能因为理解不同，而产生一些误解。”
“因而，朕以为，贾宝玉的这篇策论文章，看似偏题严重，却最为切合朕要考察考生们的主要目的。”
“今科状元，非他莫属！”
一听靖元皇帝竟然要点贾宝玉位状元，五个阁老，皆很惊讶。
半响过后，身为次辅兼户部尚书的叶信，神色微变，急忙弓腰说道：
“皇上，老臣以为，贾宝玉不足以为状元。”
“虽皇上所言极是，却也有投机取巧之意，这篇的文章，根本不是佳作，若流传出去，恐贻笑大方啊。”
靖元皇帝听了，颇为不满：
“朕以为，状元之才华，并非在于文章写得有多好，能够用多少典故，而是对朕所出考题的体会以及领悟。”
“这些只知固守陈旧理念的文章，朕看得太多了，没有丝毫的新意，只觉得呆板迂腐。”
“况且，真要论起写文章，朕以为，天下读书人中，恐无一人能比肩你们五位阁臣。”
“更何况，殿试策考众贡士，考的不是他们写文章的功底和才华，而是为官理政的才能，考功底，那是乡试会试的事情。”
“既是如此，那为何不能另辟蹊径，只知一味地用以往的评判标准来定呢？”
话到这个份上，五人算是彻底明白靖元皇帝的心思了，说到底，就是看不上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份考卷。
也或许是因为贾宝玉写得太过于新奇，引起了靖元皇帝注意，甚至是眼前一亮吧。
殿试的结果，本就由靖元皇帝说了算，他要点谁为状元，没人敢阻拦，只能劝谏。
既然靖元皇帝都如此说了，再无人敢反驳多言。
见五人再无话可说，靖元皇帝便定下结果：
“好了，状元就定贾宝玉吧，这两人分别为榜眼、探花……”
说着，从此前十份考卷中，又拿出了两份来，算是点明了前三甲，剩余七人的名次，则由五人自行定夺。
说完后，便起身离开。
步丰轼五人皆是弓腰应承，在目送靖元皇帝离开后，便开始填皇榜，最终皇榜将由礼部尚书承接，待明日传胪大典，当众宣读。
这日便会有内务府的太监，将进士上朝的服饰，送到众多贡士手中，并且告知明日出席传卢大典。
作为新科贡士的贾宝玉，自然也收到了，一整日，荣宁两府里，都显得有些喜庆欢乐。
贾家即将就要多出一个进士了，众人脸上皆显光彩，唯有贾赦神情淡漠，还有贾宝玉自己，也显得很平静。
心里则在思索着，他现在已经算是入了官场的，如果再中进士，靖元皇帝会怎么安排他的官职呢？
和他一样考虑的还有郑蓬悠此前见过的叶大人和郭大人。
午后，叶、郭二人碰面于一隐蔽房间里，两人神色似乎都有些凝重，对坐于屋中。
“叶老，看来咱们的算盘要打输了。”
只听郭大人沉声说道。
叶大人则轻叹：
“是啊，原本我们安排少主中二甲，便可轻松让少主授官为御史，可谁知皇帝竟然直接点了少主为状元！”
按照以往惯例，一甲赐进士及第，状元直接进翰林院为六品修撰，榜眼探花则授七品编修。
二甲一般授京官，如给事中、御史、各部主事等，三甲则是地方官居多，如知县、推官等。
须臾，只听郭大人跟着轻叹：
“如此一来，算是破坏了我们的谋算，叶老，看来得改变策略了，少主进入翰林院，可就得苦熬资历了。”
叶大人沉默了一会，接话道：
“少主那篇策论文章，我看过的，不应该有状元的水平，皇帝这是故意点的。”
“此前皇帝就已经赐封少主为风羽卫副都尉了，这时又点为状元，皇帝到底想怎么安排少主？”
郭大人一时间也猜不透，摇头沉默。
过了好一会，才听叶大人说道：
“不管怎么说，先看看皇帝到底会怎么安排少主吧。”
“如果真是翰林院，咱们就另想办法，总会有机会让少主跳出来的。”
郭大人点头：
“嗯，我也是如此想，说起来，少主若是想日后升得更高位，翰林院是必然要进的。”
叶大人也微微点头，沉吟片刻，转移话题：
“嗯…说起来，少主这次的举动，算是大大地出乎了你我的预料啊。”
“田明山竟然直接被少主给放弃了，原本我还想着，少主会替他洗刷冤屈，然后得到清流们的认可，此后咱们行事也更加方便一些。”
说起这事，郭大人也跟着感慨：
“是啊，少主果然是有雄主之资，虽没有按照咱们预想的去做，却成功将一副都尉拉下马，要知道，那时少主入主风羽卫还不到三天的时间。”
“此事一过，不仅让少主在风羽卫站稳了脚跟，还让百官们也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