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轩
萧南屏易容成一位五官端正的富家子弟,带着玄武这个小随从,摇扇风雅的进了这家金银玉饰店铺。
铺子里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看玉饰,可在她看来,这些金银玉饰都不算是极好的。
红木柜台后的老板是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气质很是温和,像个读书人。
萧南屏走过去,微微一笑道:“敢问老板,你这店里可有水头极好的冰种绿翡翠镯子?我这刚成亲不久,想送夫人一件东西讨他欢心。”
玄武在后低着头,眼神闪烁了一下。新婚夫人?这是在说威王殿下吗?
老板名姚旭,见这位公子似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他便是抿唇淡淡一笑,转身自身后货架上取了一只红色的雕花木盒,转身将盒子放到柜台面上,伸手推给了对方,温和笑说:“这是一对不错的绿翡翠手镯,水头极不错,相信尊夫人会喜欢的。”
萧南屏把手中折扇递给了身后的玄武,她伸出那双莹白玉润的双手,打开那只雕花木盒,自红绸布上拿起那对玉镯,对着门外的光亮处看了看,很满意的轻颔首笑说道:“真是一对不错的玉镯,我可以试戴一下吗?我夫人和我一样肤白貌美,我想看看这样的翡翠镯子戴上好不好看,能不能衬的我家夫人更为的肌肤赛雪。”
姚旭看了这位公子那双莹白玉润的双手一眼,呃?好吧!的确是肤白貌美。
萧南屏把手镯套在两个手腕上,仔细打量几眼,非常满意的笑点头道:“真是漂亮,我家夫人一定会喜欢的。小玄子,付账。”
“是。”玄武低头嘴角抽搐一下,走上前拎着钱袋子去付钱。
姚旭看了那位已戴着玉镯子离开的假公子,他淡淡一笑,低头开始算账。
这对绿翡翠镯子价值一千五百两银子,玄武给的是金子,也没多少。
萧南屏买了玉镯离开彩云轩,便乘车回了威王府。
萧衍只给北冥倾绝三天假期,今儿北冥倾绝已去羽林军接着练兵了。
不过,晌午饭点他会回来,刚好让他瞧瞧他的手下,到底有多黑心。
……
威王府,饭堂。
北冥倾绝果然是准时回来了,他先回院沐浴更衣洗漱一番,这才来饭堂陪他们一老一少用膳。
吃饭的时候,萧南屏没有说彩云轩之事。
而是在用罢膳后,她送北冥倾绝出府时,半道上让他看了看那对翡翠玉镯,并且和他说了这对玉镯的卖出价,和那记录入账簿中的收入价。
北冥倾绝没有看玉镯,而是在看着她笑:“这镯子是买给你新婚夫人的?你新婚夫人还肤白貌美?夫人,你何时娶的妻,为夫怎不知?”
萧南屏没好气的拍开他调戏她的手,瞪他一眼,勾唇冷笑道:“你一年到头损失如此多的钱,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北冥倾绝望着她,很认真道:“我只心疼你。”
“你……不害臊!”萧南屏发现自打成亲后,这人是越发坏了。
嗯!人前还是正人君子,人后……呵呵!说他禽兽都是贬低,他简直就是……
“夫人,镯子不错,你戴着很好看,肤白貌美,肌肤赛雪,为夫更为你沉迷不已了。”北冥倾绝见日头不早了,夸她一通,俯身低头亲了紧抿的红唇一下,抬手摸了下她白里透红的娇美脸蛋儿一下,便转身提剑走了。
“北冥……”萧南屏羞怒的咬牙想骂他下流胚子,可一见四下还有下人在忙碌,她要是直呼北冥倾绝的名字,那可就一种不知礼的冒犯了。
唉!这个时代就这样,取了名不让人喊,偏要弄个字出来让人称呼。
……
彩云轩的事,萧南屏事后便彻查了一番。
大概在几日后,全国各地的彩云轩,便被大肆更换了一批人。
上至各地管事人,下至打工伙计与雕刻工匠。
这么一批人换下来,自然有人会不服闹事。
可萧南屏做事却很霸道,就一句话,不想用你了,就辞了你怎么着吧?
再敢不识趣的大闹,直接送你们吃牢饭。
给脸不要脸的人,只能麻烦点走官府程序了。
结果,几个大头管事的人,陆续被判罪下狱后,那些虾兵蟹将便一下子都缩进洞里去不敢露头了。
这时候大家心里才明白,不是主家治不了他们,而是主家不屑于和他们浪费时间。
如果他们执意找死,主家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活都活不下去。
他们这些打工的,最怕有手脚不干净的污点,如果真暴露出去他们所有人的人名,他们这几百人可就没人敢用了,那他们家的人也只能等着饿死了啊。
萧南屏处理完这批人后,合起账簿便是感叹一句:“我还是太善良了。”
麒麟闻言嘴角抽搐一下,他们家这位主子,可真是……太慈悲善良了。
“主子,顾溪来访,不是一个人。”玄武自外走进来,一脸的不高兴。
“顾溪?他倒是挺清闲的。”萧南屏收起账簿放入箱子里,示意麒麟把箱子锁柜子里去。
麒麟在他们走后,便走过去抱起箱子,放到柜子里锁了起来。
这个柜子材质十分奇怪,是主子用天外飞石练出来的金属,坚硬可比深海玄铁,斧子都劈不出一点印子。
嗯!估计也只有威王爷的重溟剑,能劈开这个柜子里吧?
总之,这柜子里藏重要之物还是很安全的。
麒麟离开书房,出了院子,锁好院门,便离开了此地。
在她离开后,果然有一个窈窕的身影,一身黑衣黑巾蒙面,自认为悄无声息的翻窗进了书房。
她从长筒靴子里拿出一把刀锋雪亮的匕首,手持匕首缓步走向那个黑漆漆的大铁柜子,然后……她撬她撬她撬撬!呼呼呼~这什么锁,怎么这么硬啊?
不行!还是劈开这个柜子吧!
外头的两名勾魂使者在窗外看着他们家老大,如幽灵一般站在那个小贼身后,如影随形,特别阴森恐怖。
嗯!关上门窗的书房,光线还是很暗的,冷风一吹,绝对的阴风阵阵。
小贼总觉得有股冷气轻拂过她后颈,可当她回头看去时,书房里空荡荡没一个人,半开的窗户外也没人啊?那她怎么总觉得这书房阴风阵阵的……让她觉得渗的她头皮发麻呢?
不行!还是快点劈开这个柜子,偷了宝贝赶紧溜吧。
这地方,太诡异了。
之前飞向房梁上的黑斗篷男子,又翩然落地,站在小贼身后眸光幽幽的看着她抡起一把大斧子,“哐”一下子狠砸了下去。
然后,小贼整个人都懵了。
柜子就震响了一下,柜身上一点摩擦的痕迹都没有啊!
这什么东西打造的?怎么就这么结实啊?
窗外的两名勾魂使者,兜帽下的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面具后是两只冷幽幽的眸子,看傻子一样看着那名小贼。
这柜子可是天外飞石中的金属打造而成的,他们手里的金锏都锤不出一个坑,更别说她那一把破斧子了。
小贼不甘心的有双手握斧举过头顶,然后……哎?谁啊?干嘛拽她斧子啊?
呃?不对啊!书房里没人啊!她之前都看过了,所以……呜呜呜,她该不是青天白日遇见鬼了吧?
身穿黑斗篷戴白色面具的男人,伸手拽走了那只差点抡到他胸口上去的斧子。
小贼浑身发抖的缓缓转过身去,只看了对方一眼,她便吓得双眼一番晕倒在地了。
窗外的两个勾魂使者对视一眼,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左边的说:“老大把人吓晕了。”
右边的说:“老大太可怕了。”
书房里的某老大,一手举着斧子,盯着地上那被吓晕过去的小贼,他惨白的面具后,那双眸子泛着幽冷之光,淡冷的吩咐了句:“把她交给公子。”
“是!”两名勾魂使者立正领命,等他们老大拎着斧子离开后,他们才跳窗进去,把那个小贼架起来拖了出去。
书房的门依然紧锁着,几个人全都不走寻常路,一个个翻窗可贼溜了。
在书房的地面上,遗留下一把刀锋雪亮的匕首,孤寂的躺在柜子旁冰冷的地板上。
……
东陵府,花厅。
萧南屏已经沉默很久了,顾溪怕不是疯了,居然要让她投资开设一个豪华赌场。
而这个猥琐的男人,居然是什么赌神?这世界也是疯了吗?
顾溪坐在旁边,握拳抵唇轻咳声道:“咳!人不可貌相,这位香如画公子……”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萧南屏觉得她是听错了,这么猥琐的一个人,怎么能叫这么一个美好的一个名字呢?
香如画长得是不错的,就是眼神和唇边的笑很猥琐,好似个时时刻刻都在发|骚的骚人。
顾溪又忍不住握拳抵唇咳嗽一声,偏头靠近她低声说:“他只是天生精力旺盛,所以……也是身不由己的。”
萧南屏偏头面无表情的与顾溪近距离对视着,声音一点没压低,淡冷冷道:“你找来一个精|虫化形的人,帮你我看场子,你是想开业第二天赌场就倒闭吗?”
“精|虫是什么虫?”香如画坐在一旁挺无趣的,忽听到这么个新鲜词,他不由插嘴猥琐的笑问了句,这话一听就是在骂他下流。
可是,他还是有点好奇,是下流难听,还是这个精|虫难听。
萧南屏从面无表情到冷若冰霜,眸光幽冷的看着也是一脸好奇心的顾溪,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你们这些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就是精|虫上脑,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下流之事。”
“呵呵!”香如画诡异一笑,看向这位东陵公子,手中折扇一摇道:“香某是个下半身为重之人,而东陵公子你……后庭更为重吧?”
他之前可听说了,东陵公子落水玄武湖伤了身子,自此便是有心无力了。
后来,便传出来东陵公子身边有一个男人。
想来,这位如今有心无力的东陵公子,养男人就是为了被人压吧?
顾溪脸色也不好看了,香如画这些年来可是越发的恃才傲物了。
若不是因为他赌技过人,他也不会与之谈这笔生意了。
萧南屏轻抬手示意玄武退下,对于这样恃才傲物之人,挫他锐气,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顾溪一看到萧南屏眼中的杀气,他便知这香如画是惨咯。
敢惹东陵公子的人,他可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到过了。
萧南屏见麒麟进门,便对麒麟吩咐了声:“去准备一些赌具来,我要和香公子较量下,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当本公子新开赌场的管事人。”
“是。”麒麟应一声,便转身离开去准备赌具了。
香如画眉毛一挑,勾唇笑看向这位东陵公子。小小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若不是靠家族祖荫,他如何能小小年纪便成了一个名满天下的巨富商贾?
顾溪对这个猖狂至极的香如画已经没兴趣了,他一手搁在罗汉床中间的小茶几上,与对面人边喝茶边谈道:“之前你和我说过,如果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拯救天下。如今这机会不是来了吗?咱们一起建个销金窟,专门挣那些为富不仁之人的钱。然后……你可以在各地开私塾,甚至是开书院当山主。当然,建立一些孤独园也可以,老弱妇孺和孩子,您可以一起收容起来,让他们力所能及的自力更生嘛。”
萧南屏端杯喝了口茶,神情清冷道:“你当我是童年无忌吧,这些事不要再提了。”
以前是她被竹柏影豢养的太过于天真了,当她真走出去游历数年天下后,她发现,孤独园不是那些人的幸福天堂,而是他们地狱生涯的开始。
年老之人,会被一些无良医者买去研究,解剖或试药,最终结局都是不得好死,甚至是死无全尸。
年纪大一点的妇孺,有的被人卖出去当奶娘,有的却被贱卖到山村去给鳏夫当媳妇照顾孩子。
至于那些年轻一点的妇孺?下场就更惨了。或被卖到低等妓院,或被卖给光棍傻子当媳妇传宗接代。
而那些孩子?男孩比女孩好一点,被卖了被人糟蹋的少很多,可那些恶心的富人,却最喜欢吃这种嫩菜,对!他们把稚子当食物,食其肉,喝其血。
而这事谁也无法保证能避免得了,正如彩云轩之事,多得是阳奉阴违之人。
她一心行善做好事,以为自己开孤独园能救许多人,可或许到了最后,她看到也会是一个人间炼狱的孤独园。
与其把那些可怜人圈养起来被人当牛马对待,还不如让他们在世间自由自在的活着,那怕他们日日都过得极为辛苦,至少死的时候,不会像那些孤独园里的人,那么的凄惨。
顾溪察觉萧南屏心情很阴郁,他也不敢再提开赌场之事了。
这人的心思有时太深沉了,就像在她的心里,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一样。
麒麟很快取了一些赌具来,有投壶,有掷骰行棋,也有酒。
对!行酒令,汤匙令,最为粗暴的行酒令。汤匙令,将一只汤匙置于盘中,一人伸手拨动它转圈,匙柄对着谁,谁就喝。
萧南屏一开始没和香如画玩行酒令,二人先玩了投壶。
顾溪坐在罗汉床边浅笑饮茶,萧南屏可是会武功的,投壶这种把握距离与准头的游戏,对于她而言,那就是小孩子玩家家一样容易。
果然,香如画输了。
萧南屏投中十支箭,他却只投中了八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投壶时,有阴风自他背后拂过,害他头皮一发麻,便手抖的失了准头。
第二局比掷骰行棋,玩的是象棋。
香如画总觉得他今天这运气很背,投个骰子也总是小点数,一只就没超过三点过。
顾溪让麒麟给他端了盘绿豆糕来,他午膳因为饭桌上又有人闹腾,因此没怎么吃好,现在喝茶喝的倒是有点饿了。
萧南屏神态慵懒的掷骰,点数每次都比香如画大一点,这绝对是最打击人的。
香如画也没办法发脾气,毕竟,他们用的是同一个骰子,总不能说是这骰子有问题吧?
萧南屏的棋路一贯的是杀气腾腾,逼人入死巷。
香如画很快便应付的满头大汗,最终被人将军,死的就剩一个小卒子了。
萧南屏也不想和这人浪费时间了,直接上酒,行酒令。
香如画先拨汤匙,匙柄对向了对方,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东陵公子,请吧!”
他就说嘛!他怎么可能会一直倒霉下去。萧南屏端起酒碗,仰头干了那杯酒。伸手拨了一下汤匙,匙柄对上了香如画。她什么都没说,只示意玄武倒酒。
玄武是一点都不想帮这人倒酒,他只想给这人下药。
之后,香如画又开始倒霉了。
然后,接下来,一直是他输了喝酒,很快他便喝醉了。
萧南屏一见这人醉的不省人事了,便对他们吩咐了声:“把人丢到西市去,自会有人领他回去。”
“是。”麒麟和玄武领命,玄武走过去拎走了这个人。
顾溪也吃饱喝足了,见她脸色微红走来,他便关心问了句:“你还好吗?”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