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一,天晴日暖,腊梅吐芳。
威王府春情带着紫雪来了威王府找颜冰,因为她这个不省心的弟子被人揍了。唉!年关将至,她总不能让这臭小子顶个乌眼青过年吧?
萧南屏正在前院给大家发新年红包,听闻门房说春情来拜访,她便让人请了春情来这儿。
春情拽着她这倒霉徒弟到来时,便被这场面震撼了。啧啧啧!败家子,这样发下去,下人富了,主子可要喝西北风了。
萧南屏坐在堂屋前置的罗汉床上,吃着点心喝着茶,身披青莲色镶毛斗篷,整个人都高贵慵懒的像紫雪家的黑猫大人。
紫雪今儿出来没带猫,而是一只手一直捂着眼睛,那模样有点可怜,有点委屈。
春情走过去拾阶而上,来到罗汉床边坐下来,纤纤玉手指着她这倒霉徒儿,面无表情道:“他被人揍了,有什么药可以快速消肿不留痕吗?”
“被人揍了?那我得看看他伤的有多严重才行。”萧南屏把手中茶杯放到罗汉床的小桌上,温柔笑着把紫雪招到身边。
紫雪背对众人而立,低头看着她,缓缓放下手,露出那个乌眼青,又委屈又哀怨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林秀檀根本没……还把我打了。”
萧南屏强忍住笑意,眸光温柔道:“伤的不是很严重,朱雀,去颜叔叔哪儿取盒药膏来。”
“是。”朱雀应了声,便转身走了。
麒麟今儿去送玄武母子了,当然,还有廉渤陪着商蒙一起离开了建康城,他们都是同路去了朱提郡的乌蒙山,曲莲的灵仙谷便在乌蒙山中。
“表嫂,为什么要送我回去?我不想再回湛家,哪里根本就没有我的亲人了。”湛花蕊带人怒气冲冲到来,拾阶而上走向坐在罗汉床上的萧南屏。然而,她一扭头,便看到了一个仇人。
紫雪心情本来就不好,结果又有人作死来扯他衣袖,他眉头一皱,挥袖便是一巴掌扇了出去。
“啊!”湛花蕊一声惨叫,向后退了两步,因为后头是台阶,她一脚踏空,便翻身扑了下去。
“龙泽!”萧南屏眉头一皱,喊了御龙泽救人。
御龙泽身形一闪,出手抓住湛花蕊的手,把人给拽了回来。
湛花蕊扑到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惊魂未定的她急喘几口气,一只手抓住对方的衣襟,想寻求些安慰呢!结果这人居然如此粗鲁无礼的推开了她?她……哎!这人谁啊?长得真高大威武,露出的下巴轮廓也瞧着不错,应该长得不赖吧?
御龙泽转身走回到罗汉床旁站着,一身冷冽气质的他,戴着面具神神秘秘的,的确很招小姑娘喜欢。
萧南屏对于湛花蕊这个花痴,她只能抬手扶额摇头道:“表小姐,过年你不愿意回去也就罢了,可过罢年二月……这可是你母亲的周年祭,你不回去可不行。”
“我……”湛花蕊很想说她不回去,可是那是她母亲的周年祭,她要是不回去上坟,一定会被人骂不孝。
而且,她母亲可是表哥的亲姨母,她要是对她母亲不孝,说不定表哥一气之下就把她给赶出威王府去了。
算了,她还是回去看看吧!
大不了,回头向表哥多要几个厉害的护卫,回到湛家,她也能摆威风好好收拾那个恶毒继母一顿。
萧南屏见湛花蕊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御龙泽,她抬手揉着眉心道:“龙泽是颜叔叔留给我的侍卫,不能派遣给你。不过……楼管家,表小姐回家省亲之事由你安排,多挑几名身手好人稳重的侍卫,务必要保护好表小姐的人身安全。”
“是,我会将一切安排妥当的,您请放心。”楼月斜在台阶下,微垂头应道。
湛花蕊对此可有些不满了,她走过去绞着帕子扁嘴道:“表嫂,你都有朱雀和麒麟他们了,这个……这位龙侍卫,您就派给我走一趟嘛!反正也就几个月的事,您在建康城有表哥保护着,也不会出什么事嘛!”
萧南屏看着向她哀怨撒娇的湛花蕊,瞬间便冷了脸色:“我身边是有不少人,可龙泽却是颜叔叔留给我的人,这是义兄的一番好意,我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龙泽去伺候别人。”
“表嫂……”湛花蕊眉头一皱,不满的瞪着她这位有时大方,有时小气的表嫂,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在乎身边的下人。
哼!不过一个侍卫而已,不舍得给她不说,还人前这样损她面子,太过分了。
萧南屏觉得她这段日子对湛花蕊太好了,好到让湛花蕊觉得她是个太好脾气的人了。
“啊!”湛花蕊被萧南屏丢到地上摔碎的茶杯吓得尖叫一声,一手捂着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恐的看着这个忽然变得很凶狠的表嫂,一步步的向后退着,结结巴巴挤笑道:“表嫂,我只是……那个,你不同意就算了,我……我听你的,就让楼管家给我安排侍卫,表嫂……”
萧南屏也就摔了一个茶杯,看湛花蕊一眼,便带着春情他们师徒走了。
湛花蕊被她吓得腿都软了,呜呜呜……为什么表哥和表嫂都是两副面孔?一会儿对她好得不得了,一会儿又对她这么凶。
楼月斜看向湛花蕊摇了摇头,这人就是太不懂事,拿着别人对她的好,就可劲儿的肆意挥霍。
如今好了,放肆过头了,王妃生气了吧?
湛花蕊最后是被丫环扶走的,实在是腿发软,走不动了。
威王府的下人就没有喜欢这位表小姐的,娇纵任性,嚣张跋扈,动不动就发脾气,有时候还动手打人。
也是因此,大家都巴不得这位表小姐赶紧走呢!
最好是,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湛花蕊还不知道她来威王府短短几个月,已经惹下了众怒,全府上下的人,就没有几个是喜欢她,个个都巴着她走了就别回呢!
……
腊月二十六,距离过年也就是三四日了。
在这天夜里,他们四个去了玄武湖,从玄武湖上了覆舟山。
上山后,傅华歆还低声问了句:“翻过这山,得多久啊?”
“不知道。”北冥倾绝带着傅华歆上了山,便与他分开了。
萧南屏和商海若也走了过来,因为今夜风大,他们出来的早也没被人发现。
如今上了覆舟山,虽然山路难走,倒是比从皇宫到乐游苑安全些。
“那是什么地方?”傅华歆看到一个灯火处,伸手指着问了句。
“是青园寺,这时候还有人没睡,咱们绕着走吧。”萧南屏与北冥倾绝拉着手,走在前头探路。
傅华歆和商海若跟在后头,一路都走的磕磕绊绊的。
好在这样费劲的走着没多远,离开了山上的一些建筑群,他们四人便展开轻功飞掠在了山上。
这样一来,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不过,他们还是子时前才进了乐游苑北苑地界。
一进了北苑,傅华歆又低声说:“这里怎么黑咕隆咚阴森森的?”
“大哥,这个点儿都睡觉了,熄了灯当然黑了。”萧南屏低声说,想朝天翻个白眼,又想他看不见,还是算了吧。
商海若拉着傅华歆,示意他别说话了行吗?
傅华歆果然乖乖闭嘴了,跟着他们往前走。
萧南屏对建康城是真了解,进了乐游苑,就跟进了她家后院一样。
“这小妖女怎么到哪儿都这么熟悉路?她以前是不是当过贼啊?”傅华歆走在后头,和商海若嘀咕道。
“别胡说,南屏只是谨慎而已。”商海若暗捏他手臂一下,让他别再吃饱了找抽了。
萧南屏走在前头,都懒得理这人了。
北苑的确很严谨,虽然没有守卫,可是机关阵法却又不少。
北冥倾绝抬起握剑的手,示意傅华歆他们俩不要再往前走了。
萧南屏走过去,探了下路,还好是能通行的活阵,要是开启就不能触碰的死阵,他们今夜可就算是白来了。
傅华歆懒懒的眯眸看着萧南屏走方位,他又忍不住嘟囔一句:“她是属猫的吗?天这么黑,也能看清方位?”
“功力不够,还好意思怪天太黑?”北冥倾绝是忍无可忍了,才怼了傅华歆一句。这人一路上总说他家夫人不好,是想让他拔剑断他这手足吗?
“护妻狂魔。”傅华歆又嘀咕一声,哼!他也有媳妇儿,还能亲亲呢!
商海若也有些受不了这人了,这可是来办正事的,他就不能正经些吗?
“大哥,你就别废话了,仔细着跟紧我步伐,走错一步,咱就得全搁这儿了。”萧南屏对这人都无力吐槽了,她走在前头,让傅华歆走她后头,以防出事。
商海若走在傅华歆伸手,抓紧他一条手臂,防止他又出岔子。
北冥倾绝走在后头,倒是一步步的走的很稳。萧南屏在前头小声念着方位,他们谨慎点挪动脚,倒是也走的算快。
傅华歆因为跟在萧南屏身后,听着她念方位最清楚,也能借着雪光,看清楚萧南屏的脚动向。
萧南屏带着他们,走了大概半盏茶时间,总算是出了阵法,来到了一片假山前。
这里还有机关,他们不能动,只能从上边试试看了。
机关开启的动静比较大,在寂静的黑夜里,响声便会更突兀了。
北冥倾绝按住她肩,阻止她去冒险。
萧南屏扭头看向他,便见他身法飘逸灵动上去,又旋身轻飘飘的落地,对他们摇摇头,之后便又飘逸飞了上去。
萧南屏示意他们夫妻先上,她殿后。
商海若让傅华歆先上去,她则是随后飞了上去。
这片仿造山建造的垒石叠岩假山很高,大概有五六丈之高,以水车之力形成的瀑布,冲击的岩石十分光滑,人只要一个失足便能摔下去。
萧南屏半空接接住商海若,搂住了她的腰肢,带着她一口气到了假山顶。
北冥倾绝一把抓住傅华歆,把人拎了上去。
傅华歆站在假山顶,往里头看一眼,嘶!这片建筑群不小啊?看着倒像是座道观。
萧南屏搂着商海若的腰,纵身飞坠了下去。
商海若虽然很信任萧南屏,可这么高的地方,她还是有点心生恐惧了。
果然,是人都贪生怕死。
北冥倾绝点了傅华歆的全身穴道,就怕他一个紧张害怕会挣扎乱叫。
傅华歆还真是被吓得想尖叫了,这么高的地方飞扑下去,绝对像是在跳崖殉情啊!
落地后,萧南屏点燃了一块香,香气很淡,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
就这么一块香,点完后,他们再走进道观,四下的守卫便全瞎了。
“这都是怎么了?”傅华歆有上前查看这些人,一个个的像丢了魂一样,拿手在他们眼前晃都没反应。
“别闹了,快走。”商海若过去拉走了他,要不是怕遇上文字上的难题,这回说什么都不会带上他行动,太烦人了。
萧南屏走在前头,手里的香已经烧完了。
这时候,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道观里防守很严密,有两队道士来回巡逻。他们又不敢走屋顶,只能在下头的游廊或松树后躲藏。
“她是狗鼻子吗?怎么还闻上了?”傅华歆压低声音闻旁边的北冥倾绝,可说是坚决把作死事业进行到底。
北冥倾绝冷冷的斜他一眼,在萧南屏向他们招手时,他便起身提剑走了过去。
商海若推着傅华歆小心翼翼向那边靠近,顺着萧南屏指的方向,他们一行人艰难的离开了前院。
萧南屏在躲藏时,压低声音对傅华歆说:“你眼睛不好使,鼻子也没用吗?没闻到这么浓重的血腥气吗?”
傅华歆耸耸鼻子,果然闻到一缕很淡的血腥气。
“走这边。”萧南屏前头带路,避开了不少夜里不睡觉瞎溜达的道士。
越靠近这片花圃,他们闻到的血腥气越重。
“什么声音?”傅华歆这次耳朵灵敏了,他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很压抑。
商海若什么都没听到,可他总觉得南屏和雅岚的眼神很奇怪?不好!她家大傻子恐怕是被整了。
傅华歆偷偷跑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又回来了。
商海若一见他脸色非常臭,也没敢问他看到了什么。
“大哥,真人|版春|宫|图好看不?”萧南屏凑过去笑他,自己成亲多久了?居然还听不明白这是什么声音,他是白痴吗?
“阏辰又没这样……唔!”傅华歆又暗自嘀咕,这回却被商海若自后捂住了嘴巴。
商海若要被他气死了,这种闺房之事,也是能乱说出来的吗?
萧南屏摸摸鼻子,转身向一座装饰很飘然若仙的木质屋舍走去。
傅华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这些人不是道士吗?怎么还和女……那样呢?”
“假道士。”北冥倾绝面无表情冷冰冰道。
“嗯,我家大美人说得对,他们就是假道士。”萧南屏走在前头,对于她家大美人的话,错了她也鼎力支持。
傅华歆牙酸的撇下嘴,就没见过他们这样无处不酸倒人牙的夫妻,哼!没人性。
萧南屏带着他们靠近这座屋舍,四周静悄悄的,一个暗卫也没有,守卫也没有,难道这里面没住人吗?
“啊嗯……”
傅华歆耳朵尖一红,这回他听清楚了,里头有人在办事。
萧南屏发现这屋舍有机关,说不定这屋舍下面便是另有乾坤。
北冥倾绝提剑到另一边去找密道入口,对于屋子里传来的淫靡声音,他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好似恍若未闻。
商海若也走开了,她去看那些药草了,总觉得这片药圃怪怪的……
傅华歆就是那种吃饱没事干,好奇心还特别重的一类人。
他跑到窗户下,透过窗户缝,看到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床上一男一女很是淫乱不堪。
可他注意的不是二人如何销魂的大战,而是在看那地上的襦裙绣花,这样的做工,似乎是宫妃的衣裳吧?
反正普通宫女,是绝对不能穿这样规格的宫装的。
难不成,这个和假道士胡搞的女人,是萧衍的妃子吗?
唔!如果真是这样,那萧衍头顶可就绿的太俊了。
萧南屏和北冥倾绝一无所获的聚头,然后看到傅华歆在兴致颇好的……唉!随他去吧!
商海若在花圃有所发现,她招手让萧南屏他们过来看看,这个入口的机关到底会在哪儿。
萧南屏他们走过去找了一会儿,怎么也没找到。
这时候,傅华歆正大光明推门闯了进去。
萧南屏扭头看去,双眼一下就亮了。
商海若何北冥倾绝被她强拉走,他们一起进了屋子。
傅华歆此时正站在床边不远处,看着床上的一对要淫乱男女,他抱臂勾唇笑说:“只要道长和这位娘娘给咱们行个方便,我们可以当做今夜什么都没看到。”
床上的女子以裹被躲在男人身后,可她的身份还是被人一语道破了。
她真不是有意偷人的,实在是皇上近年来潜心于佛法,她们这些后宫年轻无子嗣的妃嫔,真的是长夜难熬啊。
也是去年夏日来此陪皇上避暑,她才一时冲动,与一个从假山里出来的道师好上了。
那次之后,她的心更不能平静了,最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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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觉得,傅哥和二师兄(八戒)有的一拼,好奇心中,爱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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