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星羽起身抱起小甜,落寞的走出了房间,在皇宫的各处,四处游走。
“这是璇玑殿,以前我母亲就住在这里,小时候,我最喜欢在池塘边玩,尤其是夏天,满池的荷叶,绿莹莹的,母亲就会摘一个戴到我的头上。那方池水就在寝殿的后面,我带你去看看。”
“这里,你看到吗?那是御花园,我虽在宫中长大,可是鲜少去过,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小时候母亲死后,我很害怕,很害怕,常常躲起来不敢出现。经常隔着很远我便可以听到园子里的欢声笑语,我躲在院门外,看到父皇和其他妃子在那里流连,满园的花草缤纷娇艳,我却不敢踏足,我知道,父皇不喜我,我要自保,不要惹更加的讨厌。”
文星羽低头,温柔的看着小甜,“这次,你陪我进去好不好,有你在,我便不会害怕,因为你会护着我的,对不对?”
说道这里,文星羽潸然泪下,哪里还会有人如小甜这般护着他?哪里会有?
齐正青默默的跟在身后,看着承受锥心之痛的主子,有如失心失神般的行尸状态,恨不得上前去让他清醒,可是,他不能,也许只有这样,主子才会觉得颜姑娘还在,还算有一丝慰藉。他恨自己的无力,更恨自己曾经对颜小甜的伤害。
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文星羽安静的看着床上的小甜,轻轻抚摸这她额前的秀发。
此时二人已经回到了殿内,小甜已经被文星羽换了干净的衣服,洗去了一身的浮华,卸掉了那刺眼的妆容。
他从来都知道,小甜是美丽的,尤其那一潭清泉般的双眼,每每的温柔注视着自己,他都会感到心悸。每次进食的时候,小甜站在他的旁边,观察着自己的喜恶,其实自己比她还要紧张,担心自己的仪态是不是不够优雅,会不会难看。
想到这里,文星羽不由得轻笑,自己竟是这么早的就在意了小甜,所以才会那么介意她会不会背叛,我爱你如此,你为何会狠心伤害?可,可这不正是自己的做的吗?
明知小甜的行为矛盾,充满了漏洞,明明已经有所警觉,有所怀疑了,不是吗?为什么会刻意提醒自己去忽略那些枝节。
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小甜那么好,没有小甜对待自己那么般的真心赤诚,所以宁可怀疑,宁可伤害,才会让自己扭曲的心好过吧。
这些年,算计,筹谋,却不该去用那种心思对待小甜,自己终是得到了报应,活该啊你,文星羽。你哪里是小甜的星星,分明就是小甜的克星,这下人家不要你了,你该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间,文星羽在床边坐了一夜,窗外的天色逐渐明朗了起来。
“主子,一切均已处理完毕,现在大臣们已经全部在大殿等候,等,新帝入宫。”
齐正青携下人,带着明黄色的龙袍在文星羽的身侧等候。
文星羽眼睫微闪,“等我。”对床上的小甜郑重得说道。
转身朝大殿走去。
幽暗的黄泉路,小甜已经不记得走过了几遍,可从未像此次感觉到凄凉难过。不知从哪里拂来一阵微风,小甜下意识的搂紧了身体,无论是身还是心,她都觉得清冷无比。
缓步的走在黄泉路上,看着前路的迷茫与黑暗,小甜有踟蹰,不想迈出脚步。这一次,她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坐在了路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嗒,嗒,嗒...”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又是有人来了吗?小甜抬起头,随意的看了一眼,便不再移开视线。
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文星羽茫然的环顾着四周,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死寂没有生气,仿若无底的黑洞,他提步向前走去,只见路边一个人慢慢的站起了身。
文星羽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小甜,“休想再离开我,休想!”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小甜结巴的说道。
“不在这儿会在哪儿?还想要甩开我吗?”文星羽松开了小甜,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仿佛丢失的宝贝被找到。
“还好算你乖,有好好等我,我都后悔我下来晚了,还跟他们废话了那么久,应当让他们自己处理,直接来找你,不然也不会让你独自在这里等候。”本是欢快的话语,文星羽越说越难过,他该早些来陪她的,幸亏小甜还在。
小甜张张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说,或者说些什么。
“怎么了?”
小甜摇摇头,“我们走吧。”
“好呀。”文星羽紧牵着小甜向前走去,一路上眼神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小甜低头不语,直到走到了奈何桥边,小甜看到了在那里熬着汤的孟婆。犹豫着,小甜还是开了口,“婆婆,我回来了。”
文星羽诧异的看着小甜,她认识她。
孟婆回首看着两个人,尤其那男子正牵着小甜的手,放下手里的汤勺,叹了一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过来坐吧。”
孟婆看了眼坐在小甜旁边的男子,淡定的把小甜的经历和两人的约定讲给了他听,全程小甜低头不语,她不敢看文星羽的表情,不知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怎么样年轻人,你有什么想法吗?不觉得自己冲动了吗?”
“噗通”一声,文星羽跪在了地上,给婆婆磕头,“求婆婆帮我,我要和她一起去轮回。”
小甜惊诧的看着文星羽,瞬间泪水冲出了眼眶。她想过万种可能,可从未想过骄傲如他,竟会为了自己下跪去祈求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如果小甜不愿意呢?你就那么确定,小甜也如你一样吗?”
“婆婆,我。”婆婆一个眼神打断了小甜要说出口的话。
这一刻他有些不确定了,文星羽不敢看小甜,生怕她说出他无法接受的话语。
“我愿意去做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只要您让我能够守护她便好。”文星羽说的异常可怜,是的,哪怕无法在一起,能在同一个世界感受她的呼吸也是好的。
孟婆顿了顿,许久张了口,“去吧,一碗汤,两人喝,如果您们爱上了彼此,记忆就会唤醒,否则便只有再等来世了。”
小甜喜出望外,“谢谢婆婆,谢谢。”小甜喜极而泣,婆婆对她真的是太好了,她不知如何用言语去表达。
“去吧,愿你们好运。”
看着二人相偕离去的背影,这是两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是多久没有这么心慈了,难道真的是老了?继续搅着锅里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