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殖民又出新模式——租界。
于境外各个保护国已建成7处大小租界,日常事务由租界委员会自行管理。
租界等同于飞地。
城建、治安、司法,皆由吴人自行决定,所在国无权干涉。
居民是吴国商人、移民、驻军,以及极少数当地亲善人士。
租界的整体地基被整体垫高,高于周边4尺。
四周以灌水壕沟、圆形铁丝网、和棱堡围墙隔开,于棱堡的各个角落设置炮台,提防侵入。
……
舰上下来的人告诉岛津:
陆军部已批准了萨摩藩购买军火的请求,2000支滑膛枪,4门滑膛前装炮和配套火药铅子下月就到。
见上国如此爽快,岛津重豪心中大定。
军售的意义绝不止是生意。
说明吴廷对己方还是很信任的,也说明在讨厌幕府这一方面吴廷和己方的立场是一致的。
酒过三巡,
来人建议岛津在鹿儿岛多种点茶树。
原因也很简单,茶叶贵,大米贱。萨摩藩完全可以在吴廷对外出口体系之下将茶叶出口换取更多的钱,然后从大员岛购买大米。
……
酒酣人醉。
岛津起身,高举双臂越过头顶,高呼:
“高闹黑卡,板载。”
所有人连忙跟着起身,一起高呼:
“吴皇陛下,万岁。”
饭后
众人还在老岛津的强烈建议下去体验了本地特色汤,服务是周到的,姑娘是哟西的,硫磺是杀菌的。
对于吴国的各种要求,他无一不准。
从开设硫磺矿,到提供健壮挖煤工,到协助征兵。
岛津是个精明人,他希望献上忠诚,尽快搭上吴廷的高速战车,从而获得发展所需的资金、工业技术、以及近代战争的经验。
总之,萨摩不满幕府,久矣
……
鹿儿岛的一处乡村。
穷困潦倒的破落武士松尾家族,正面临命运的关键抉择。
瘦弱的老妈对着家中的大儿子:
“太郎,你加入仆从军吧!包食宿服装鞋袜,月银2两,如果有幸为上皇战死,抚恤金甚至高达50两。”
“为了这个家,拜托了。”
松尾太郎点点头,起身,一鞠躬到底,然后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压力繁重的家。
离家半里地,瘦弱的老妈又追上来,塞给他2个饭团。
“太郎,路上吃。”
他摇头,坚决不要。
在不远处,灌水稻田的那一侧,八个弟弟妹妹好似鹌鹑挤成一团,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望着自己。
他们的眼睛里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渴求和期待。
松尾太郎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踩着田埂,轻声念道:
稻田や
蛙飞びこむ
贫音。
……
松尾太郎以及十几个年轻人跟着町里下来的老爷走了,前去鹿儿岛租界。
一路无言。
跋山涉水。
直到太阳初升,一轮金光照射在租界的屋顶上。
众人这才倒吸一口气,纷纷感慨:雄伟啊,壮丽啊,不愧是上国啊。
新兵营设在租界外侧,门口挂着一块竖牌子。
书法苍劲:
大吴帝国陆军海外协助军,鹿儿岛新兵营。
啊!
仆从军!
从听得懂汉语号令开始。
……
进入军营的第一步,所有人剃光头、沐浴/换装。
捧着属于自己的崭新军服,棉棉袜,军靴,新兵们激动坏了。
第1天,是汉语课程。
例如“前进,射击,装填,上刺刀,立定,向左转,向右转,冲锋”等几十个军中常用汉语词组,必须牢牢记住。
翻译仔细讲解了军营规矩。
“军令如山,平时违令挨打,战时直接枪毙。”
到了饭堂。
翻译又继续讲解:
“一天三顿,顿顿管饱。”
“在开饭之前,所有人跟着我对上皇画像,高呼三声,板载!”
“预备,起。”
吼声震的木桶里的油汤一圈圈荡漾。
板载之后,是自由进食。
新兵们吃的头也不抬,这是他们第一次敞开肚子吃白米饭。
……
次日,训练正式开始,
教官天天考核汉语口令。
记不住就要挨打,每天都挨打,被人高马大的教官踢的满地打滚。
队列训练,稍有不慎就会出错。
也是挨打!
教官吼的惊天动地,翻译一样声嘶力竭。
训练是痛苦的,吃饭是幸福的。
每天在痛苦和幸福之间轮回,在地狱和人间辗转。
松尾太郎望着桌上脚盆里那堆的高高的菜肉馒头,脑袋里就不由得想起母亲临别时想塞给自己的那2个小的可怜的饭团。
……
训练之际,
他忍不住用刺刀在地面写下:
美食や
铳から弾丸を発射して
上皇爱。
吴军陆军部的一名训练军官看见,找来了翻译。
“这是什么”
“俳句”
“是反诗吗”
“不是不是,表达的是对上皇的忠诚爱戴。”翻译吓了一跳,连忙否认。
教官又扭头询问松尾太郎:
“什么出身”
“小人出身于武家。”
“好,从今天起,你担任鹿儿岛步兵营的文书。多学点汉语,以后没你的坏。”
成为了文书,月银也涨到了3块银元。
松尾太郎拿到第一个月的饷银后就托人送回老家,每日潜心训练不做他想。
……
过了2个月,松尾次郎也来了。
虽然年龄和个子不太达标,但在哥哥的人情下也成功进入了军营,成为了第二批新兵。
家里的经济情况很不好。
父亲病重,母亲摔倒。
弟妹嗷嗷待哺。
欠下的债务利滚利,光靠太郎每月3块银元是不够的。
所以,
次郎也自愿加入仆从军,为家庭减少一张嘴,为家庭增加2块银元的收入。
为期3个月的新兵训练是枯燥的。
一切按照《步兵操典》,流水线作业,淘汰掉部分残次品,留下基本合格品。
中途
岛津藩主来过2次,现场激励士兵们“要勇敢的为吴皇陛下战死,彰显萨摩武士的精神”。
实际上,这老小子的心思是,总不至于死光了吧
能活三五个回来,自己加以笼络,日后强藩就有希望了。
……
在熊本,在长崎,在江户,吴廷都设置了类似的新兵营。
火枪兵是消耗品。
仆从军火枪兵就更廉价了。
甚至可以不计入帝国伤亡数字。
按照吴廷内部计算,3个月就可以出栏。
只要有钱,仆从军要多少有多少。
整训3月后就体送上海船,往可能爆发战争的前线布置。以这个时代的运输能力,打一场欧亚战争,路上就要1年多。
高丽国王、德川幕府国对此也特别的支持。
嘴上说法是:对上国忠诚。
实际上,
他们已经隐约的产生了一个概念:“现有的土地,养不起所承载的人口了。”
……
鹿儿岛码头。
军乐激昂,旌旗飘扬。
新兵们排队走上海船,向码头送行人群挥手,准备为吴皇于万里之外开疆拓土。
望着这些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农夫,岛津眼馋的不得了。
回去之后,他就颁布了一道命令。
“凡萨摩藩内女子,若能诞下上国男人的血脉,婴儿无论男女,无论是否被男方承认,幕府都将按月供给粮米60斤。”
如此一来,租界附近各路贫苦女子频繁出没,希望找个饭票。
女追男,隔层纱。
吴国男人的意志果然薄弱,扶桑少女的战果辉煌
岛津的思路也很清晰:
用血脉达成羁绊。
有羁绊,就有关系,有关系,就能学到更多的文明。
大家都是儒家圈的,知根知底,情感羁绊多少有点效。牺牲一批少女,达成强藩理想。
……
巧了!
德川幕府的想法和他撞车了,也是牺牲一代少女,维持幕府统治。
在江户湾驻扎的吴军海军兵,即使是个二等水手,上了岸也有一二相好的。
每次战舰换防,或是巡逻归来。
岸边都站满了盛装打扮的当地情妇。
明眼人都知道,以普通扶桑女子的家境是断断买不起昂贵吴服的,都是水兵们在背后出钱。
江户城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
幕府将军德川家治很懂隐忍,他绝不主动,但是也绝不拒绝。
私底下对儿子说:
“忍!”
“忍到吴皇驾崩,一切就会不一样了。银矿和女子皆可给他们,上国搬不走一寸土地。”
……
帝国周边一圈所有签署了《保护国条约》的小国,皆需承担吴廷驻军的全部开支,按年偿还历史所欠债务。
对于这些穷国来说,压力很大。
但是,吴廷贴心的为国王们想出了几条搞钱的好办法。
一,卖资源。
二,卖人。
三,清除异己。
矿产林木可以爆金币,适龄女子可以爆金币,诛杀地方势力更加可以爆金币。
各国君主对于第三条颇感兴趣。
诛杀名单报上去,得到吴廷批准之后,还可赊账购买一批军火加强武备。
安南国王黎维祁以武力清洗了西山阮氏盘踞的最后地盘,班师回朝后,又株杀朝中“通敌党羽”6人。
暹罗国王郑信,出兵剿杀北部地方豪强3姓。
苏禄苏丹,灭掉了暗中支持海盗的一个亲王。
高丽李祘,摔杯为号,当场斩杀了三班当中最强势的崔姓权臣以及党羽23人。
……
这其中的道理就好似嘉庆灭和珅。
吴皇深谙人性,一枪三鸟。
既缓解了各国儿皇帝因财务危机滋生的不满情绪,又倾销了部分淘汰军火,还达成了借刀杀人的目的。
相比较于番邦国王,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对吴廷的殖民计划威胁更大。
鼓励这些国王对内用兵。
无论结局怎么样,帝国都是获利一方。
打的再惨烈也无妨,就当是解决马尔萨斯陷阱了。
各国国王内心沾沾自喜,却不知从此以后,王权和地方大族的裂缝再无法弥补,永远无法达成联合抗吴。
地方大族对君王的恨,甚至超过了对吴国的恨。
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
地方大族也彻底看清了,谁才是中南半岛真正的天!
上国若要保你,谁也不敢动手。上国若要动你,谁也保不住。
……
不过,也有不上钩的鱼儿。
德川幕府大约是看透了吴皇用意,只是象征性的抓了几个名声过于恶劣的小名,顺便对北海道土着部落用兵。
德川家治甚至没有对同在本州岛的长州藩动武。
李郁在御前会议,清楚的告诉所有人:
“德川家治表面恭顺,内心狡诈,品格桀骜,需格外警惕。择合适时机,鼓励地方强藩,武力倒幕。”
当然
李郁内心也知道德川幕府其实是个小号大清,对外真没什么侵略性。
但是自己拿捏不住德川,就不敢留着他。
对于一位帝王来说,任何看拿捏不住的臣下都是不稳定存在。
……
帝王不怕底下人坏,就怕底下人藏。
一旦失去绝对控制,就会坐立不安。
安南国王黎维祁就很聪明,做的比谁都积极。
他赊的军火最多,杀的人最多,灭个西山阮恨不得把方圆百里的生物都灭绝了。
凡是有钱的,凡是土地多的,都被黎维祁组建的新军杀的一干二净。
事后,情报署用“杀人盈野、流血漂杵”来形容战后情形。
李郁几乎可以断定德川家治明白自己的用意,但却装傻,故意不做。
这样的行为,不可饶恕。
不忠!
特别的不忠!
……
扶桑很关键。
是帝国绝对防御圈的关键环节。
所以,吴廷内部铁了心的要干掉德川幕府,把扶桑恢复到真正的战果。
海军部开始向流球和鹿儿岛增兵,布置可以无视洋流风向的蒸汽护卫舰。
而考虑到蒸汽战舰最大的短板是续航(煤炭),又在长崎以南10海里之外的端岛(也称军舰岛)开采煤矿。
就地补煤。
准备在适当的时机,以蒸汽战舰直扑江户湾。
……
1791年夏季。
江南梅雨将临。
空气潮湿的令人窒息。
吴皇一如既往的乘坐豪华蒸汽船去庐山行宫度假。
高压蒸汽机动力充沛,船只逆流而上,平稳有力,江风吹拂,凉爽舒适。
甲板上,
李郁背着手望着两岸景色,颇有兴致,不时拉开千里镜了望。
身后众臣肃立,无一人敢出声。
只因陆续得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从中亚,从奥斯曼,从贾伯爵三方获悉,最终确定,欧洲和帝国的良好关系走到尽头了。
贸易摩擦,逐渐升温。
帝国的茶丝瓷,即将被欧洲人联手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