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如此之近,梅花针来得疾快,马泰一见势头不对,厚背刀早就圈了回来,但见刀光连闪,几十支梅花针不是被绞碎,就是四散飞去,但如此一来,招式用老,季珪莺的发钗”卜”地刺入他肩头,闪身跳开。
马泰拔出发钗,弃在地下,骂道:“十只破铜烂铁插在身上,老子也不当回事。”
抡刀又要上前。
卫殊离忽然喝道:“住手!”
马泰一怔,向她那边望去,只见季银雪呆立着,显然穴道被点,肩头血污一片,而殊离的金匕首正抵在她胸口,说道:“解药拿来!”
马泰怔道:“什么?”
卫殊离道:“发钗有毒。”
马泰撕开肩上一片衣服,但见被刺的一个小小的孔附近,红肿一片,很快地,渐渐转为乌黑,阵阵麻木痒痛,显然中了剧毒,不由大怒。
卫殊离道:“季二姑娘,快交出解药。”
季珪莺见姐姐落入殊离手中,只好将一个小纸包掷给马泰。
马泰知道殊离本事,走过去把那纸包交给殊离。
金光一闪,卫殊离在马泰肩头受伤处割了一刀,黑血流出,小棒头忙取茶水、布条给他清洗,等黑血流尽,殊离打开纸包在鼻下嗅了嗅,道:“外敷内服都是这个,小棒头,把药一半敷在伤口,另一半给马泰吃下。”
小棒头道:“好。”
依法施为。马泰觉得舒泰多了。
季珪莺听了大惊,这发钗是她的秘密武器,没想到殊离一眼就看出有毒,而且对解药的用法也很清楚,实不知这少年公子到底有多少花样。
马泰待毒性一解,就要报那一刺之仇,卫殊离摇头制止,对季珪莺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季珪莺道:“请你去作客。”
卫殊离道:“我说不去就不去。”
季珪莺道:“早晚要去,不如现在去。”
卫殊离道:“我现在不去,以后也不会去,你们姐妹二个该有自知之明,你们是请不动我的。”
季珪莺想了想,道:“好,你放了我姐姐,我们就走。”
马泰喝道:“没那么便宜。”
转而向殊离道:“公子,我看这个臭娘们多半会再来找麻烦,还是废了他们。”
卫殊离沉吟道:“斩草除根么?”
想了想,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她们走算了。”
在季银雪身上拍几下,解开穴道,季银雪冷哼一声,大步走到季珪莺身旁,两人心意相通,翻身上马而去。
卫殊离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给你们吧!”
左手一扬,十几支梅花针射向两匹马儿的后腿,两马中了梅花针,吃痛乱窜,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小棒头笑道:“这下子可要叫她们吃些苦头。”
马泰道:“照我看,还是杀了干净。”
小棒头哼一声,道:“就你爱杀人,那二位姑娘也不是罪大恶极之徒,何必赶尽杀绝?要知杀人有干天和。”
马泰也不辩驳,向殊离问道:“夫人,不,公子,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发钗有毒。”
卫殊离嗤的一笑,道:“我根本看不出发钗有毒。”
马泰奇道:“那你怎么……?”
卫殊离道:“人身上有许多大穴道,被兵器刺伤会有生命危险。你皮粗肉厚,季二姑娘为何不刺你”肩井穴”,反而随便把发钗刺入你肉中就算了?凡是不合道理的事,我就忍不住就戳破它,果然我一喝『解药拿来』,那女人就吓了一跳,自露马脚。”
小棒头大笑道:“夫人真是鬼灵精。”
卫殊离瞪了一眼,哼道:“你们夫妻两人的记性都不太好。”
小棒头一伸舌头,笑道:“是,公子。”
卫殊离道:“今天不再走了,找家客店休息吧!”
说罢,当先往市镇走去,小棒头走在一旁相陪。
马泰见殊离不坐马车,明白她想让他休息一天,养好伤势再走不迟,便驾了马车缓缓跟在后头。
三人投在兴安客栈,要了二间上房。
马泰把小棒头拉到一旁道:“你陪夫人住一房,我怕那两个女土匪会不死心盯上我们,你可要警觉点。”
小棒头苦恼道:“我又没什么武功,有人偷袭,我也查觉不出啊!”
马泰道:“贼子是瞒不过夫人的耳目,你别担心,重要的是你要大声喊人,我好赶过来相助。”
小棒头笑道:“这个容易。”
马泰眼角一瞥,道:“夫人在看你了,你快过去,我把马车安好就来。”
小棒头道:“好,可是,你还是习惯叫『公子』的好。”
马泰耸耸肩,走向停在外面的马车。小棒头向殊离走去,陪她进入房里,打水洗脸。卫殊离倒杯茶水喝着,边道:“你们在担心那二个姑娘再来叨扰?”
小棒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卫殊离道:“你们要是怕麻烦,咱们就白天睡觉,晚上赶路,叫人捉摸不定。”
小棒头击掌道:“这倒可行。”
奏殊离道:“好啦,你去告诉马泰,吃了点心快快睡吧,咱们子时上路。”
小棒头很高兴这个主意,在这酷热的季节赶车实在要命,马泰虽不叫苦,小棒头在车内舒服躺着总觉不安,要是在晚上赶车,只须挂两盏气死风灯,即与白天无异,又清凉也不必跟行人抢道,再好不过,忙跑出去告诉马泰。卫殊离和衣躺在床上,想到马泰和小棒头夫妻二人多亲热,不由十分想念楚不休,暗道:“大哥要主持一个大帮会,事情那么多,只怕未必能赶来参加马进的婚礼,说来我实在不该勉强他。”
事先她每每一意孤行,事后”反省”才觉得自己有些不该,也亏得楚不休有耐性等她反省。
过得一会,小棒头走进来,顺手把门闩上。
卫殊离看了奇怪,道:“你想干什么?”
小棒头笑道:“马泰把我赶过来,要我保护你。”
卫殊离嗤笑道:“两个女毛贼一出现,你们就这样沉不住气,我回去说给大哥听,不给他笑话么?”
小棒头道:“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卫殊离刁难道:“我不爱跟你挤一床。”
小棒头道:“我可以打地铺。”
卫殊离没辄了,挪挪身子,道:“你上来吧!”
听得她又嘀咕道:“你的武功连三只狗也打不过,怎么保护我?”
小棒头和衣躺在她身旁道:“我武功不好,嗓门倒也不小,总有用处的。”
卫殊离啐道:“喊『救命』啊?少没出息了。”
小棒头毫不介意,道:“这叫不能力敌便以智取。”
卫殊离哈哈大笑,道:“强辞夺理。”
小棒头笑道:“世上强辞夺理的事多得很,多这一桩也不算什么。”
卫殊离道:“说得也是,今天就遇上二个。”
小棒头转过头去,伸伸舌头,心中暗笑:“说到强辩夺理,谁也及不上这位夫人作小孩时的本事,只是近年来性情大好,叫人真佩服魁首的潜移默化之能。”
卫殊离不知她心中想的,夏日炎炎,昏昏沉沉很快就睡着了,小棒头怔怔瞧着她清丽脱俗的容貌,不由暗道:“她真好看,我总瞧不厌。”
眼睛睁大盯着人看,眨也不眨一下,久而久之,眼皮一酸,也合上眼睡着了。
初更时分,叫店家随便煮点吃的,三人吃了上路。
一连两天,平安无事,卫殊离直呼无趣,小棒头暗暗称幸,马泰自得妖人不敢来犯,提议不必再晚上赶车了。
小棒头道:“白天日头毒,晚上赶车才好。”她这是一片体谅良人之心。
马泰道:“太阳大,斗笠一戴就不算什么,我们男人不怕晒的,反而夜里赶路,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棒头奇道:“怎么?”
马泰道:“人人在睡觉休息,唯独自己辛苦,心里头就不好受,而白天赶车路上人来车往,不会有寂寞的感觉。”
小棒头好笑道:“你这人,不知好歹。”
卫殊离开口道:“马泰喜欢白天赶车,就白天赶车吧!”
于是,三人的作息时间又颠倒过来。
这一天,马泰贪图多赶一程,错过宿头,三人只好在野外窝一晚,殊离甚觉新鲜,小棒头责备马泰不应贪多,不过,好在殊离座椅下的暗格随时备有熏肉、火腱、糕饼、蜜饯糖果及数种水果,倒不担心吃的。
一匣熏肉火腿的一大半都在马泰肚里,他边吃边道:“公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九迷山下,今晚不能大意。”
卫殊离道:“九迷山?”
继而想起四天前在一家饭庄听到石顶天石大侠大呼那个一夜连劫七家,杀了十多条人命的恶盗原唳血,越狱潜逃,听说便往九迷山一带逃来。
便道:“原唳血是什么人?”
马泰想了想,道:“没听说过,可能是刚出道的。”
殊离道:“刚出道就有胆子一口气连杀十多人?”
马泰笑道:“如果是仇人,那是照杀不误。”
小棒头白了马泰一眼,道:“别说恐怖事啦,今晚我跟公子睡车里,你呢?”
马泰道:“我随便在地上睡一晚不会有事,以前跟魁首出去办事,再苦的事也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