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意思，这个怎么停下来……”
嘎嘎嘎的声音不绝于耳，韶音暴躁地道：“停下来啊！”
笑声终于停止。
“原来这家伙是个花痴啊。”他尴尬地道，“额，我也可以让小智变成美女的！”
“不用！”秋萍萍瞬间想起了被“三断式”美女支配的恐惧。
萍安坊饭庄开业的这日，下了一场大雪。
那是从前一天入夜后就开始的一场漫长的大雪。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开了张，到很多年以后秋萍萍都记得那碗热气腾腾的白菜豆腐汤。
第一个发现那位客人的是尽欢。
他去下门板，发现台阶上缩着一个人：“萍萍！”
尽欢一边喊着，一边自己走出去查看情况。
那是一团黑漆麻糊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被海带缠绕的一只破麻袋。
他抬脚想把它踢开，那东西叽里咕噜地滚下去，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尽欢大惊，顾不上其他，拼命把它拖进了屋子。
秋萍萍听到喊声匆匆跑下楼，只见地上一个被冻僵了的乞丐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地上。
也许是被回忆刺痛，她自告奋勇地跑到厨房里，不多时端出来一碗白菜豆腐汤。
陆元丰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他是谁啊？”
秋萍萍把白菜豆腐汤给乞丐灌下去，不一会儿那人就渐渐舒展开了眉头，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哪儿？”
陆元丰笑道：“你可真是命大，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呆了一宿。好在发现的时候还有口热乎气，被这热汤救回一命。”
“等等，热汤？”他狐疑地看向秋萍萍，这么早，进财还没有来，那这汤是谁做的？
秋萍萍完全没有要表功的意思，反而对他道：“你上楼那两件衣裳下来给他穿，这衣服太破了，都烂成拖把了。”
“我？”陆元丰指着自己。
秋萍萍肯定地点了点头：“快去，不要影响待会儿开门。”
陆元丰只好垂头丧气地区自己房间里把衣裳取来。
当那人把衣裳换好，大伙儿才发现他非常清瘦。
刚刚肥大的衣服里面鼓鼓囊囊的，竟然藏着一只魁皮人偶。
少年两颊凹陷，一双眼睛突在眼眶里面，亮的吓人。
秋萍萍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那个，你吃饱了吗？再来一碗？”
少年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红晕，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渴望。
见他点了头，秋萍萍起身去了后厨。
陆元丰赶紧跟上去，他一把捉住她舀汤的手，低声询问：“这汤，不会是你做的吧？”
秋萍萍坦诚道：“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陆元丰赶紧夺过碗放在桌上，“小祖宗，今天才开张第一天，咱可不能自乱阵脚。”
“你这人就是没事瞎紧张。”秋萍萍道，“你看人家吃了一点儿事没有，要不是吃了我做的饭，没准这一口气没上来就……”
陆元丰打断她：“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秋萍萍忍不住抱怨抱怨：“就会打击人，可能是做的不太好吃，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吧。”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辩。”他自认还是要大气一点，于是找了个折中的法子：“反正一会儿进财就到了，我们要一起吃早饭的。”
“让他多等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吃不好吗？”
秋萍萍也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行，反正你拿账本你说了算，好吧。”
两人握手言和，一起走出来。
少年见他们两手空空，眼神黯淡下去。
突然他怀里的魁皮人偶说话了：“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没有钱了，如果可以，我愿意干活还钱。”
尽欢上下打量他问：“你是傀儡师？”
魁皮人偶下巴拔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我叫凌辰，星辰的辰。”
秋萍萍不知道有什么活适合他，毕竟他还抱着一个人偶。
凌辰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两手往前一托，那个人偶一头就往地上栽去。
“小心！”秋萍萍伸手去捞，连那人偶的衣角都没有摸到一片。
就在她震惊的目光中，那个人偶半空里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落地。
这时候它的全身才真正暴露在众人面前。
“好漂亮啊！”她不禁赞叹。
人偶礼貌地回答：“阿澈谢谢美女的夸奖。”
“阿澈？”秋萍萍蹲下来，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只到膝盖高的人偶。
凌辰点了点头，笑容里带着骄傲。
“那么，阿澈，你会什么呢？”秋萍萍觉得眼前这个人偶好神奇，没有牵线，也不需要人把手伸进去才能操纵他的动作。
有一刻的恍惚，她以为它是活的。
但马上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定了，这样硬邦邦的没有表情的脸，怎么可能是一个活物呢？
“还不知道我的掌柜怎么称呼呢？”凌辰虽然换了衣服，但还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
陆元丰蹙眉，抱着胳膊站到他面前：“先别忙着叫，咱们这是吃饭的地方，你先去把自己收拾利索再说。”
他说完话一低头，只见秋萍萍手里早托了一锭银子递过去：“天亮了去澡堂洗个热水澡……”
“你……”陆元丰本来是想让凌辰知难而退，这倒好，平白给了他一个留下的理由。
秋萍萍拉着他到一边：“我看这凌辰年纪轻轻的知恩图报，我们这里正好缺人手。”
陆元丰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那你也不能是个人就留下啊。”
秋萍萍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都是有皮有脸的人，谁不想过得好一点呢。”
“但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差点冻死在外面。”
陆元丰就受不了她这眼神：“行吧，人你留就留下。”
“但是决不能留他吃白饭。”
凌辰向他们这边回望了一眼，留下阿澈自己到外面去了。
秋萍萍看着他出去，和尽欢、陆元丰商量：“看样子他好像不喜欢说话？”
“凌辰不能说话。”阿澈在一旁说。
“吓。”秋萍萍吓了一跳，“这人偶竟然自己也能说话。”
可这会儿阿澈却又安静下去不再出声了。
她只好道：“那就让尽欢招待客人点菜，然后让凌辰帮忙一起上菜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