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陆元丰把那颗犬齿拿起来在手上把玩。
苍白的骨色里透着冷硬的死气。
秋萍萍托腮道：“是犬齿吧。”
她看着那颗牙齿的大小，把两只手伸展开来比划了一个形状：“那狗大概要有这么大。”
陆元丰抿唇：“看上去还真是不小。”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叹气：“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他不在呢？”
秋萍萍纳闷地问：“谁啊？”
陆元丰故意道：“竺嵬熙啊。”
“他来做什么？”秋萍萍一把夺过那颗白牙，塞到香袋里面。
陆元丰道：“这是他拿手的啊。”
他无聊地翻着账册：“大不了这萍安坊也算他一份，让他把自己那摊事干好了就行。”
“醒醒吧，凭什么我捉他的族类，他还得帮我赚钱？”秋萍萍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不来找我算账我就谢天谢地了。”
正说着，外面有一个家仆模样的人走进来问：“收妖怎么算钱的？”
秋萍萍得意地向陆元丰道：“看见没，买卖上门了。”
遂问：“你家是什么妖？”
家仆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总有人在半夜听到很多人走过的声音。”
“我家主人被这妖惊扰，经常夜不能寐。如今形容憔悴，吃了许多的药也不管用。”
“好，带我过去看看。”秋萍萍俨然一副老师傅的做派。
陆元丰却叫住她道：“现在是白天，咱们先做店里的买卖。”
说着给她递了个眼色。
秋萍萍只好向那人道：“价钱好说，但是你一定晚上来接我。”
“不能找别家！”
那家仆苦笑道：“实不相瞒，这帝京里面的捉妖师我们也没少去请。”
“但是都说这妖太小，给的钱还不够买碗茶喝，不肯到家中去。”
秋萍萍闻言向他打探：“一碗茶不过两个铜板，你家不会是只许了人家一个铜板吧？”
家仆两只手摇得只见影子：“不不不，足有五两银子。”
秋萍萍琢磨：“要说这妖稀松平常，那举手之劳，五两银子买双鞋也是好的。”
她把家仆送出门外，回来向陆元丰道：“你说这里面不会是有什么门道，咱们没看出来吧？”
陆元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选了一个最大个的苹果给她：“有长进。”
咬了一口苹果，秋萍萍道：“什么妖一出现能像是许多人同时出现呢？”
陆元丰道：“这可不好说，他又没说清楚是怎么个像法。”
两人打灯谜似的说了半天，猜了七八样，对付的方法想了六七种。
自觉是准备充分，就等着晚上大展身手，赚个开门红了。
“秋老爷。”仆人接他们到了家中，她才知道这户人家也姓秋。
“秋掌柜还真是个能人啊。”知道这个人肯帮自己，他简直心花怒放。
“不知道你是哪一支的？兴许我们还挂着亲戚？”这秋老爷看着人憨厚，攀起亲戚来说得相当顺滑，几乎叫人在不知不觉中就透了底。
正巧秋萍萍正在寻找家人，也不忌讳这个。
但是听她说完家里的事情，秋老爷面露难色：“这外放的族人经历了几代，又在族谱上没有记载，大伙是很难记得了。”
秋萍萍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是打算放弃和自己攀亲戚的意思：“那倒也是，我听爹说祖上出来住至少也有五六辈人了。”
秋老爷笑道：“嗨，多少辈人咱们也是姓一个秋。”
话说到这里，也就算是差不多该结束的时候了。
秋萍萍明白。
她在四处转了转，始终没有觉得这户宅子里有什么问题。
而且鉴于之前在陵侯府的经历，她也特意问了有没有年深日久的老物件。
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老爷，外面陵侯府的人来了。”家仆忽然来报，“说是请秋掌柜赶紧回去，有要紧的事。”
秋萍萍看向陆元丰：“要紧的事？”
陆元丰眼珠一转，拉起她向主人家告辞：“这是小侯爷宣召，不敢耽误时辰。”
“咱们回头再来。”
秋萍萍一脸懵圈地被他拉着走，那秋老爷可就不干了，让人把他们拦住：“两位既然答应来帮我除妖，怎么说走就走呢？”
陆元丰道：“这是小侯爷要见我们，我们两个有几个脑袋抗命呢？”
秋老爷一摆手：“去也可以，传话的说是要见秋掌柜，可没说是要见两个人。”
“这位先生就先在我这里喝喝茶，等秋掌柜听完上令，再来相聚吧。”
“哎，你这人怎么能随便扣人呢？”秋萍萍欲和他理论，“小心我们到白大人那里去告你！”
谁想这位秋老爷非但不怕，反而气定神闲地捋着一缕山羊胡笑道：“你们是说那个衙门的白有禄白大人吗？”
秋萍萍想起那晚在驿站外白有禄见到孟云庭的样子，自信还是满满的。
秋老爷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帝京就这么几个姓，大伙儿住在一块，多少都沾点亲戚。”
“你说的这个白有禄辈分小，见了面还得叫我一声七舅姥爷。”
秋萍萍语塞。
陆元丰歪头耳语道：“你回去就不要回来，我们陵侯府见。”
她自然是不信的，毕竟这家伙现在还都处在法力失灵状态。
但是她也只能先离开，毕竟走了一个是一个，或者见了孟云庭就会有办法。
然而见了孟云庭，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禁感慨还好他家人少，否则也被束缚在那错综复杂的亲戚网里去，才叫一个窒息。
孟云庭穿着一身素色常服，衣带懒懒地系在身前打了个结。
不知道是系的人不用心，还是出来的匆忙，那个结打得很丑。
活像个没长好就被剥开的核桃。
“你想什么呢？”孟云庭表情古怪，“我听下边人说你去南门秋伏行家了？”
秋萍萍听他说得很是熟稔，惊道：“难不成你跟他也是亲戚？”
孟云庭听了难得地大笑：“看来你是领教到这帝京的特色了。”
随后用轻松的口气说了一句秋萍萍听起来极骄傲的话：“他们家要想攀上王侯还差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