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收了招式，“李所长，我这招叫怀中探月，您的腰怎么样了，我给你推拿几下？”
李正兵摆摆手，“我还有事，不急不急，等中午吃饭再说。”
旁边的办公室更是热闹，几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正抱着毛线打毛衣，陆北辰脸色更加阴沉了。
技术部，几个中年男人坐在一起喝茶看报纸，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躲在角落里看书。
一看所长领着人进来，大家伙这才放下报纸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李正兵笑着说：“老郑，你这又领着大家这是又在学习中央精神呢？”
老郑推了推老花镜，“对呀，领袖说了，一天不学习赶不上人民群众，咱们搞科研的同志更要时刻把学习放在心上，落实在行动上。”
李正兵回头和陆北辰说，“咱们单位学习氛围浓厚，大家伙特别团结，谁家有事儿大家伙都伸手帮一把，陆所长，你过来就知道了。”
陆北辰没言语，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走到正在看书的小伙子面前，问了句：“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毕业的？看的什么书。”
小伙子站直了身子大声说：“陆所长好，我叫张烨，帝都大学物理系，现在看的是《物体动力学概论》，我想造坦克！”
所有人偷偷翻了个白眼。
陆北辰点点头，“小伙子不错，我们会造出自己的坦克的。”
李正兵领着陆北辰走了，单位来了新领导，所有人都凑到了技术部，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女人抱着毛衣，忧心忡忡的说：“我看这个新来的副所长样子挺凶的，听说还上过高棉战场，是个战斗英雄，他不会拿咱们开刀吧。”
“战斗英雄也得合群，咱们就跟着李所长干！”
老郑推了推老花镜，“报纸上这段写的好呀，独木不成林，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早晚会被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大家伙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一帮人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继续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咸鱼。
张烨眼睛里的光没有了，科研所里没一个懂技术的，这群人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别说造坦克了，连个自行车都造不出来。
上面派来的四任副所长都被气跑了，新来的副所长真的能坚持下来吗？就算是不走，这么一个烂摊子，他又怎么领着人造出坦克来呀？
陆北辰出了237科研所，上了街角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车子上，沈牧云发动车子，问了句：“怎么样？”
陆北辰面色阴沉似水，他开口道：“有烟吗？”
沈牧云太了解自己这个铁哥们了，陆北辰很少抽烟，只有遇到大麻烦时候才会吸一根，237所的事情并不简单。
陆北辰一手夹着烟，拿出笔记本在纸上写了一长串名字，他吸了口烟，将纸撕下来递给沈牧云，“这是第一批，你把这些人先调到秦川来。”
沈牧云扫了一眼纸条，好家伙，纸上的名字，都是各个科研院所下放劳动的王牌军事专家和物理专家，其中就有第一代主战坦克的设计者，他这个铁哥们这是要搞大动作呀。
现在是1975年，政策有所松动，名单上的专家结束了下放了，但是没有回到原来岗位，有的在工厂里拧螺丝，有的在大队修理地球。
沈牧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这些专家同志在全国不同的地方，调动起来有点困难。”
陆北辰吸了口烟，“一个月，不能再多了。”
沈牧云摇头，“一个月太短了，至少半年。先不说我能不能搞来人，我把人全部给你调来你怎么安排？237所现在那帮可都是活祖宗，别的干不了搞批判整人上告那可是一绝，现在都折进来四位同志了。”
陆北辰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我们所的同志是高觉悟，只要你把人弄来，他们就让地。”
沈牧云一脚油门闷上去，“我喝出去我爸那张老脸不要了也把人给你凑齐整了，我看你怎么个高觉悟，到时候你别哭爹喊娘就行，我可是先说好了，这么多人我可没地方给你放！”
车子停到了人事局门口，陆北辰笑着说了句，“辛苦你了。”说完打开车门就下车办档案了。
沈牧云看着发小挺拔的背影，总觉得不对劲，但是他又不知道哪里。
黑市上，沈青青又是收货满满的一天，她的猪板油价格便宜不带瘦肉，小摊子刚出上，一百斤猪板油就被抢光了。
今天肉买的好，还谈了单大生意，铁牛的事情也有着落了，沈青青心情特别好。
陆北辰是团长，津贴多，家里吃的也好，他们兄妹三个跟着沾了不少光，沈青青想着自己赚了钱，得把东西还回去。
陆北辰这人对钱看得淡，给他钱肯定不要，沈青青想着干脆买点菜，做点好吃的回报他。
她又想到沈小妹和顾子涵两个小孩子，天天在小朋友面前吹嘘自己吃过白面条和白面馒头，白面珍贵，她舍不得全用白面，里面掺了不少玉米面。
沈青青想到了两个孩子捧着白面馒头吃的馋样子，嘴角露出会心笑容，不然就买点白面吧，回家做顿猪肉大葱馅的白面大包子吃。
沈青青背着竹楼就在黑市上转开了，七十年代的生产力差，黑市上出售的商品特别有限，就算是你有钱也花不出去。
白面大米在现在可是精贵东西，城里人一人一个月才7斤白面，一家子根本舍不得吃，都留着逢年过节包饺子用，平日里，哪个孩子有病了，当娘的才舍得给蒸两个白面馒头给病人单独吃。
家家粮食不够吃，几乎没有人舍不得将珍贵的白面拿出来卖，沈青青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卖白面的。
她索性买了十斤猪肉，正准备往回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叫她。
“妹子，妹子。”
沈青青扭身一看，胡同的电线杆下，一个包着头巾的村里大姐蹲在地上在叫她，见她回头，大姐赶紧说：“妹子，要白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