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心里五味杂陈,这才明白为什么陆北辰首先想到的是亲自修拖拉机,这就是军人的担当吧,自己真的欠他一句道歉。
沈青青看着忙碌的两个人,又看看大院里停的满满当当的拖拉机,两个人,就是不吃不喝也修不完呀,也不知道237所的那些人怎么搞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来人,集体当缩头乌龟。
237所办公室吵开了锅,王琴趴在桌子上哭:“我也是好心帮着农机局修拖拉机,不就是没修好吗?咱们所长也不能处分我呀,我要是背了处分,今年工资都不能涨了。”
王琴以前是村里养猪的,男人在部队出息了当上了连长,跟着男人随军过来,和所长李正兵家住在一个家属院。
正好237所缺人说招家属,她脑子灵活,说自己是村里的技术员,又送了点礼给李正兵媳妇,吹了吹枕边风,给自己弄了个正式工。
237所派人去修拖拉机,正好是她和两个男同志的班,三人本着修不好还修不坏的精神,对着三十多台拖拉机拿着铁棍子一顿乱敲,全部搞报废了。
王大力一拍桌子,“处分?处分他m!237所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咋没处分过谁?”
郑主任喝了口茶,“咱们陆所长年轻气盛,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烧到了你们三个头上,咱们这群人也要小心了。”
“烧他个蛋,全所的人他都看不上,就看上张烨那个书呆子了!”
“你们女同志往后得小心,我听说了,陆所长和咱们所长提了几次所里工作纪律问题,还提了你们女同志上班时间打毛衣,男同志练太极的问题,要全员拉练学军,钻车床呢。”
王大姐惊叫:“不让晚来早走我可受不了,我家还有两个孩子呢,我还得回家给男人孩子做饭吃呢,再说了不织毛衣我们一家老小穿什么?”
男同志也嚷嚷开了,“钻车床抬大炮多脏呀,我们可干不了,谁愿意干谁干。”
李大姐哼了一声,“不就是个没靠山的农村兵吗,横什么横?就是太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琴抹着眼泪,“可是人家是副所长,想处分谁就处分谁。陆所长今天处分我明天就能处分别人,大家谁也得不了好,郑主任你见识广,给我们大家伙出个招吧。”
大家纷纷说:“对呀郑主任,你说咋办,我们大家全跟着干。”
“遇上这样的领导谁也没办法。”郑主任说完拿出纸笔刷刷刷写起来,“新来的陆所长不好伺候,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也没法当了,算了,我还是辞职吧。”
王琴也不哭了,“姓陆的不是看不上咱们这群人吗?咱们就跟着主任来个集体辞职,看姓陆的能守着空台子怎么唱出来大戏,到时候他自己干不下去就得去军区递辞职!”
王大力猛吸了口烟,“所长不会不管咱们,咱们跟着所长干!”
“对,到时候咱们就推选郑主任当所长,不然咱们就不回来!”
一屋子人越说越激动,争先恐后的写辞职报告。
王琴最是卖力,挨个收辞呈,最后汇总了交给郑主任。
郑主任拿着厚厚的辞职信就往外走,“我这就把大家伙的辞职信交给政治部,把大家的心声告诉组织。”
拖拉机站里,陆北辰拿着扳手改锥正在修理拖拉机,几个农机局的同志在拖拉机下打下手,所有人紧张忙碌着。
一个小战士跑了进来,对着陆北辰敬礼,“陆所长,请跟我去趟政治部。”
张烨满眼焦急,自己可算是等来了个干实事搞研究的所长,怎么才来了半个月就被政治部叫走了?他们的坦克难道真的搞不成了吗?
张烨急切的喊了声:“陆所长。”
陆北辰看了他一眼,“继续工作。”旋即拧上拖拉机发动机螺丝。
沈青青脑子嗡嗡的,政治部可是专门调查部队干部的地方,一定是有人告了陆北辰的黑状!
陆北辰叛逃的嫌疑刚洗脱,现在这个时候被告那就是雪上加霜呀!
陆北辰的户口还没从村里迁出去,自己还包联着他,她的政治也有问题了,文工团别想去了。
沈青青站出来大声说:“陆北辰没犯错误,你们政治部找他干什么?”
小战士回了句:“例行审查!”
陆北辰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沈青青装作递毛巾跑到他身边小声说:“陆北辰,你去了就和组织实话实说,把事情讲清楚,别给任何人留情面,到时候我和农机局的同志们给你作证!”
陆北辰深邃的凤眸动了动,他顺手接过沈青青手里的毛巾擦了擦手,“我知道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晚上我送你。”
沈青青鼻子酸溜溜的使劲点头,这个男人可真细心呀,自己被审查了还记挂着她被人暗中算计的事情,她觉得陆北辰这么好的人不应该是小说里的结局。
陆北辰大跨步跟着小战士上了停在门口的军用吉普,一道黑影从墙壁后探出头,鬼鬼祟祟的张望,直到吉普车绝尘而去,那道黑影才放心的离开,急匆匆的跑去237所报信去了。
车子一路开到了军区,刚一停稳,张师长就亲自迎了出来对着他胸膛给了一拳头,陆北辰纹丝未动,他哈哈大笑:“不错,训练的东西没丢,没给老首长丢脸。”
陆北辰整理了一下军容,端端正正的敬了个军礼,“师长好。”
张有田沉下脸,“叫什么师长,叫叔。走,进去说。”
张有田以前是陆北辰爷爷的警卫员,看着陆北辰长大的,自然比旁人亲近。
三个人进了师长办公室,许淮宁沏了茶水,“三哥,237所集体辞职,李正兵想当甩手掌柜,把这事儿直接捅到了军区政治部,我压着没批。”
张有田气的拍桌子,“一群王八犊子,跑到老子面前告黑状,要不是许淮宁拦着,老子早就把他们送军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