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钱德此时已经放弃逃跑的念头,见苏行没有杀他的意思,连忙从地上爬起,也不去擦身上的灰尘,点头哈腰的走在前面:
“好!好!仙师请跟我走!”
苏行默默的跟在后面,对方境界实际上比苏行还高一层。但可能还是以为苏行杀了那练气九层的刘大刀,而苏行紫玉宗的身份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他是散修,与大宗弟子无论在功法还是道术上都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再加上性格原因,只有逃跑的想法,不敢正面应敌。
只见他走入大开的房门,对着苏行十分卑微的说道:
“小人现在要收起幻阵。”
见苏行点头,他掐了个诀,房间中空气隐隐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空间中剥离一般。
波动的空气最后缩到一团,飞入钱德手中。化为一块漆黑、褶皱的扁圆形,像是某种兽皮。
“这是小人曾经得的一件宝物,是由幻蜥皮炼制,可用其为核心,布置一道小型幻阵,大人若喜欢,小人愿将此物双手奉上。”
钱德声音诚恳,苏行却未看他一眼,径直向床头走去。
在幻阵掩盖散发一阵不协调感的地方,如今褪下伪装,露出真面目。
竟是一个脸盆大小的白玉碗,散发着淡淡荧光。
然而吸引苏行却不是碗本身,而是其中一尾正漂浮水面、生机黯淡的赤鲤!
龙种!
苏行回头看了一眼钱德,对方捧着那幻蜥皮抖了一下,才连忙上前解释道:
“这正是刘大刀命机勾连的龙种!我们也是从这龙种如今的摸样,才确认刘大刀已经......死亡。
小人来这镇中,也是存了一分能否恢复龙种,重新勾连命机的心思。”
只见那龙种双目无光,生机丧失,如同一条死鱼。更怪异的是,身上大半赤色的鳞片已经褪去,未被覆盖的地方,露出截然不同的细长鱼身,与密密麻麻排列的细鳞。
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鱼类拼接在一起。
不,准确说是露出其原本的样子。
苏行曾听闻龙种皆是命机勾连之物,如今切实的了解到其中深意。
生灵受到龙种命机影响,形态便往赤鲤转化。命机越深,越似赤鲤,等到精血级别,则完全与赤鲤无二。
当然,或许也有其他影响,比如龙种本身种类,若是鱼类,恐怕会更容易显化出赤鲤形态。若是其他,像贝类、龟类等,说不定难一些。
看到这尾即将死去的赤鲤,一缕缕记忆如飘絮像要从脑海最深处被拽出。
鱼类......受命机影响,转化为龙种。
命机从何而来?
朦胧中,一片交织的血丝慢慢浮现,无数鱼群渴望的眼神围绕着它。而在其中,还有三名修士伺机而发,其中一人,便是那刘大刀。
另外两人......江渔......自己。
不,不对,还有人......女子飘散的头发如水草,看不清面容......男子露出的脖颈,一朵细腻的黑色葵花正在缓缓绽放。
轰!
苏行仿佛听到脑海一阵嗡鸣,雾气如冰雪消散般褪去,露出许多被某种力量掩藏的地方。
登龙会有问题,龙种是局!
正当他这么想,一股阴冷的感觉从勾连的命机中传来,更大的、更浓的雾气,从脑海中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似乎要将所有东西重新掩盖。
苏行强迫自己的目光看向那将死的龙种,畸形的鱼儿在水中无力的张着嘴,无神的双目散发着诡异的光。
一缕缕已经失去的记忆又顺着这“异常”,如同脉络般浮现,抵抗着脑海中大雾的席卷。
但苏行有种感觉,他还是无法抵挡住那股消抹自己记忆的神秘力量。同时,脑海中记忆的对抗让他头疼欲裂。
但也正是这股抵抗,让他清醒了一瞬。只见他牙关紧咬,面目狰狞,跌跌撞撞的倒向床旁边的书桌。
抓起一支笔,在左手写下两个字。
还未写完,大雾席卷而来,掩盖一切,再清醒时。
林兮兮正抓着苏行的衣角,站在一处普通的小院外。
“苏大哥,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舒服?”
“没什么。”苏行摇了摇头,“可能这两日气血宝药吃的太多,药力太足,让我微微有些头晕。”
“那咱们赶紧回去调理一下!”林兮兮连忙扶住苏行的手臂。
苏行笑了笑,倒是还未虚弱到这个地步,但也任由她去。
想起之前的事,那云枚容价格开的低,但是他气血宝药收集的差不多,倒是没什么兴趣。
左右看了一眼,此地似有些偏僻,房屋俨然,但十分安静。
一路前行,天空大日高悬,但苏行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有一丝阴冷。
......
两人刚刚离去,道路旁的小院房间内。钱德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的四处看了一看,目光落在一个脸盆大小的白玉碗上。
碗内,正漂浮着一条细长的白鱼,鱼肚向上,显然已经死去。围绕着白玉碗的是,是溅射而出的水渍,似乎这鱼临死前有过一番挣扎。
钱德仔细看了两眼,确认只是一条普通的白鱼后,低低骂了一句:
“晦气!谁这么无聊,扔一条死鱼在这碗里?”
心中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又骂了一句,将手中的圆形的幻蜥皮贴在脸上,如同一道丑陋的狗皮膏药。
而后才捡起白玉碗,将鱼扔到院中。
之后不久,或是觉得仍有些不安,匆匆的收拾了东西,换了个院子。
只留下,院中沾着泥土的死鱼,双目散发出诡异的光。
......
日落月升,不久后,暗夜降临,一轮圆月挂在夜空。
静谧的小院内,苏行盘坐在床上,深邃的双眼似乎越过紧闭的门窗,不知投往何处。
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聚焦在自己张开的左掌上。
其上,正用黑色的墨迹潦草的写了两个字。
“鲤。”“目。”
奇怪的是,写字的人似乎很急,目字右边还有还有一点,想来是个“瞳”字,但竟然都没时间写完。
更奇怪的是,这字迹十分潦草,但他却再熟悉不过。
因为这正是他自己的字迹!
脑海中仔细的搜寻今日的记忆,却根本找不到写下这字迹的时间。
月色的阴冷似乎从院中蔓延过来,他幽幽的看了许久。
终于是把目光投向身前的木桌。上面,一尾赤鲤正在鱼篮中,缓缓的游动。<\/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