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手中的干粮是张思送给他的馕饼,因为太好吃了,他留了一半,一直省着吃。
听见张思的话,他一脸无所谓的道:“地图上看,确实是挨在一起的,但实际上远得很,中间隔着雪狼峰,那山高耸入云,爬不过去的,只能绕道丰蚕。”
“如果他们刚好有一批飞行兵,凑巧又装备了无尽的能量结晶呢?”
“那……倒是不到半日就可以到达,但没听说什么飞行兵啊。”
张思捏了捏眉心。
所谓兵贵神速,进而不可御者,速也。
若是真有这么一支部队,半日就从皇都抵达前线,不说参战,就是源源不断的补给,那也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萨多瓦,在玩制空权啊。
张思抬头看见满天的白雪。
只要战争一开始,这人间就再也太平不了了。
所有人都将面临战争的动荡,必须经过一番血洗,才能重新回归到自己的位置。
到时候,也许皇权跌落,也许极卑微者摇身一变,成了大富大贵,而富甲一方的贵族,却绞死在了受刑台。
这件事影响家国,影响贵族,也影响三教九流。
张思对雷银城没有多少感情,但他不能不管立在雷银城上,自己的家。
既然无法避免的乱世一定会来,那不管早晚,任你是谁,都将卷入这场洪流之中。
而最坏的消息是,自己的对立面的敌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站起身,撩开窗户上的简易帘子,看见那些蛮人正在架锅造饭。
大约是捕获了几只冰原鹿,正在抽筋扒皮。
“跟我说说这批人跟兽人种的关系。”
他迅速的说道,并在脑海中想到了一个计划。
格林立马回答:“他们不过是一群野蛮的惊危克人,您可以把他们想象成特异化的兽人种,大多是兽人种和兽类生下的孩子,他们强壮野蛮,但兽人种和人类种都不太瞧的上他们。
所以他们大多都当了悍匪,或是做了雇佣兵。当然,我的身份也不高,所以也勉强算个雇佣兵吧,哈哈。”
他干笑了两声,似乎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张思看了他一眼,“人类和兽人种开战,你要站那一边。”
格林摊手:“说实话,小老板,这两边我都讨厌,要是都死光就好了,不过非要站队的话,我站钱那边。”
“这样也挺好……”张思的话音散落在风中,他撩开帘子,出了帐篷。
博彼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你干什么呢?”
却只见张思走到那简易的灶火边,伸手夺过了厨师的长勺:“这顿饭由我来做吧,我是皇城来的厨师。”
博彼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饭!”却最终诚实的选择了住嘴。
主要是张思的手艺太好了,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厨师早就被帐篷中打牌的热闹声勾的没魂了,此刻来了免费的劳动力,大手一挥,招呼着几名帮厨大摇大摆的走了。
掀开帐篷帘子,里面打牌的声音不绝于耳,他面上露出笑容,这才转头对着张思吼了一句:“做的不好吃揍你,还有别下毒。”
博彼举起手捏着拳头,对着背影示威:“张思,就下毒,毒死他们,那这些结晶就全是我们的了。”
张思面无表情的拎起血淋淋的鹿身,从戒指中拿出菜刀,往鹿身上招呼。
“连个守着的人都不留,明显是有探毒的法术。”
“哎哎。”博彼唉声叹气的原地转圈,很快寒冷又将他逼回了灶台边。
这看得见杀不死的敌人,可真闹心。
张思倒心无旁骛的认真做起菜来。
他眼界小,目光里只有那小小的庄园而已,
要是将来等级高了,像那李老师一般厉害的话,他非得把庄园也装在戒指里,随身携带才算安心。
而皇图霸业,青史留名,那都是帝王家的事。
古今中外,无数的帝王都不尽相同。
安邦治国的有,祸国殃民的也不少,修仙拜佛的也有,兴风作浪的良多。
萨多瓦显然是个兴风作浪的,从幼时当上酋长开始,便一改他爹软绵绵的作风,大刀阔斧,翻云覆雨的要改天换日。
张思没有心思同这种人争长短,只希望铃兰和二皇子争气一些。
出门之时,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恨意,又怎么会在意吃什么。
可误打误撞一路走进这冰天雪地,看了这茫茫天色,一腔热血竟然也有些凉了下来。
热切也好焦躁也好,那些紧紧捆住他的荆棘,抽在他心上的藤蔓,也慢慢在冰天雪地里被冻死了。
一片片的脱落下来,回归到某种妥帖的温度之中。
想来他看见那“日记”也是某种冥冥之中的指引,定要给他一些安慰。
此次出门,虽然带了大多是干粮,但葱姜蒜也是备了一些的。
他将葱姜蒜切好,油锅里放油,直接爆香,在将片好的鹿肉倒入锅中,拿起大铲子,迅速的翻炒了起来,等到爆出香味,一勺雪,一勺菜颠进去,咕咚咚的煨了起来。
鹿肉还没熟,香气已经逸了出来,博彼忍不住吞口水,凑到张思面前说不出话来。
帐篷里喧闹的声音喝酒打牌之声也渐渐小了,有几个蛮人甚至掀开帘子往张思的方向打望。
张思揭开盖子,拿起长勺捞了一把,看了一眼:“再等一会儿。”
那蛮人和搏彼同时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张思又烧了一锅水,往里放了一些盐,接着将那快要结冰的鹿血倒了进去。
鹿血在热水中被“紧”实,逐渐凝结成块状,张思关火捞起,忽然耳朵动了一下。
不远处的雪地里有声音,悉悉索索,不似人声。
他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动静还不小,起码得有四五只,在雪地里沙沙地爬行。
雪鼠,还是雪原兔?
他没来及多想,一左一右两只匕首直接对准动静扔了出去。
只听“唧唧”的叫声和杂乱的刨雪声响起,张思往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搏彼拎起锅铲亦步亦趋的走了过去。
没几步就听见他兴奋的叫嚷:“张思!三只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