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秀不敢直视柳修竹的眼神,方才有多期待登台得头魁,现在就有多如坐针毡。
一旁有人觉得,定是柳修竹当众为难姑娘了!
余秀秀一向人缘好,此时此刻帮她说话的更是不在少数。
柳修竹冷哼一声:“你们也不必这么激动,柳小爷我跟余姑娘本就无冤无仇,此番不过提出疑惑罢了,
怎么,怀疑她绣品作假,还不许人说?行啊,余姑娘,我现在将我马车里剩下的玲珑线都拿给你,
你就当众绣个蝴蝶,要是能不断,我不仅当众给你道歉,还将这玉楼买下来送给你,如何?!”
余秀秀的脸色忽然煞白。
玲珑线,如众人所知,是极其脆弱易断的。
但它胜在色泽华美。
可即便如此,也要使用它的绣娘独具经验,且认真细心。
余秀秀虽勤学女红,但她根本没有这么炉火纯青的技术!
千算万算,她都没想到,柳修竹竟然能知道那个外来绣娘的事!
余秀秀手拧帕子,低着头一动不动。
身旁的朋友仍旧为她打抱不平:“秀秀,你就上去绣一个给他看,他这么冤枉人,你得让他知道自己错了!”
“就是,还能白赚一栋玉楼,余姑娘,我相信你!”
余秀秀耳边越来越多的附和声。
以至于,她的面色愈发红烫,被当场拆穿的话,她在京城里也不用做人了!
就在这时,她眼珠一动,看向一旁栏杆下,涓涓流动的江水。
余秀秀灵光一闪,当即生出一个主意!
她忽然以手掩面,语带哭腔:“这是我彻夜努力而出的成果,被柳公子三言两语就置于这样尴尬的境地。
原本就是我的绣品,我为什么要证明这是我的,你可以道歉,但对我造成的伤害,难道就不严重了吗?”
说着,她哭着冲到了栏杆边,作势要挑下去。
余秀秀自己的丫鬟都吓了一跳,急忙跑来阻拦:“小姐!”
她一手拉住余秀秀,余秀秀却止不住地哭:“让我死了算了,他这么奚落我,糟蹋我的绣品,我怎能受这种委屈!”
余秀秀的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家都忘了去思考柳修竹说的是不是真的,反而七嘴八舌地指责柳修竹。
“太过分了,对一个不熟悉的姑娘这样,实在失礼!”
“就是,仗着家里钱多势多,就可以这样目中无人,太可怕了。”
“秀秀都想要寻死了,都怪你!”
柳修竹拿折扇敲着掌心:“你们还讲不讲道理,她就是作假了不敢承认!”
夏宝儿见余秀秀手握栏杆,一直在做要翻过去的动作,而她的丫鬟也像是装装样子似的。
主仆俩哭的声嘶力竭,将众人的怒点渲染到最高。
就在这时,夏宝儿眼尖,瞧见那丫鬟袖子中,好像藏着一方手帕一样的东西。
她玉指不动声色,轻轻一挥——
一张一模一样的喜鹊绕梁绣品,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因着颜色皎洁无暇,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方才吵闹的人群们,陷入一阵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