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容宜刚刚歇下没多久,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喧嚣。容宜起身去窗边看时,就看到树丛中有若隐若现的火把闪过。
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容宜拽过一旁架子上搁置的衣物,草草地披上推门走了出去。
只见以魏朝为首的几只妖正面色焦急在林子里来回转悠,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容宜快步走过去,问道。
魏朝听到声音,猝然扭头,见是容宜,面上一松,解释道:“狐四那小子不见了,我们正找他呢。”
“狐四?”听到这个名字容宜微微蹙眉,好端端的,狐四怎么会不见了呢。
“白姣姐担心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特地让人看着他。结果晚上我去送饭,就发现看守他的妖被打晕了,房间里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魏朝忧心忡忡地说着。
狐二和狐三那件事情本来就事出有异,他们正派人打探情况,谁知道现在狐四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这一个两个,还真不让人省心。
容宜略微沉吟了一会,开口道:“带我去他的房间。”
魏朝眨巴眨巴眼睛,虽然不知道容宜究竟要去狐四房间做什么,但还是领着容宜过去了。
容宜推开面前虚掩着的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房间内干净整洁,就是放在榻上的被褥也未曾有碰触过的痕迹。
容宜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遭,最后在房间正中央的位置停了下来,准备布下当日在鲛人族为了寻找星渊所使的阵法。只是没等容宜将那阵法画完,就有人将她的手拽住,强使她停下了动作。
容宜回首看去,就看到柳问泽冷着一张脸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
容宜不禁有些诧异。
“你现在根本就禁不起这等大型的阵法,为何还要逼迫自己画下去?”柳问泽的声线低沉,透着薄怒。
容宜的情况本就不容乐观,再加上在鲛人族接二连三动用术法,她的身体早已到达了极限。现在回来了也不想着好好休养,而是继续透支自己的魔气。
这让柳问泽怎能不气。
魏朝和几只妖看到情势不妙,自知是他们二人的矛盾,索性就退了出去,隔得远远的。
容宜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她和柳问泽两个人,就自柳问泽手中挣脱开来,对上他的眸子,平静道:“我无事。”
又是无事,每一次都是无事。
每当自己问她,她总说自己的身体无事,她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困难袒露在人前,更不会来寻求他的帮助。所有事情,好的坏的,她都选择自己一个人担着。
柳问泽抿紧唇角,低下头盯着地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对容宜发脾气,容宜不喜欢坏脾气的人。
容宜再次看了他一眼,“你帮我去守着门。”
柳问泽对于容宜说的话置若罔闻,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容宜不禁皱了皱眉,倘若柳问泽一直杵在这里,她也不好绘制阵法。
“容宜。”柳问泽突然出声喊了她一声,“你为何从未想过寻求我的帮助?”
容宜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因为柳问泽一直低着头,容宜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能瞧见他紧紧攥起的双手。
“习惯了。”容宜眼睫轻颤,从容地回道,旋即又转过身去。
她执掌魔界已有百年,身边的人自始至终也只有春风和秋月两个人,她能依靠谁?
春风和秋月是她的下属,还需要她的庇护,她更不能示弱。一旦她有了衰败疲惫的迹象,她的那几个兄弟姐妹就会像饿狼一般盯上她。
所以她不能倒下,更不能叫别人发现她的软肋和破绽。
柳问泽再次攥住她的手腕,不准她再继续绘制那阵法,沉声道:“习惯是可以改变的,容宜。”
容宜想从他的手中挣脱开,但是无论她怎么使劲,她都发现自己挣脱不开柳问泽的桎梏。
容宜吸了口气,缓了缓心神,放下那绘制了一半的阵法,扭头看着柳问泽,“那好,这剩下的阵法就交由你来绘制。”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但是容宜这小小的让步还是让柳问泽看到了希望。他勾唇笑了起来,寻了张椅子让容宜坐下,自己在一旁绘制起阵法来。
容宜的阵法是魔界所特有的,上面附加的也是魔气,对于柳问泽来说并不适用。所以他要将先前容宜绘制的阵法通通抹去,重新绘制一幅。
容宜坐在一旁椅子上,支着下巴看着柳问泽行云流水一般流畅的动作,淡淡的金芒在地面上闪过,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阵法图案。
容宜看着眼前泛着金光的阵法,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左手,但是此刻上面什么都没有。
柳问泽满意地看着自己绘制出来的阵法,阵法上飘着一缕金色丝线,正指向北方。
柳问泽拾起那根丝线,径自走出去递给魏朝等人,“跟着这丝线走,它会带你们找到那只狐狸。”
魏朝怔神地接过,愣愣地和几只妖离开了。
“你那次是怎么找到我的?”容宜盯着柳问泽的身形,兀然问道,“就是在鲛人族的那次。”
柳问泽顿了顿,打着哈哈道:“自然是凭自觉。”
对于柳问泽的说辞,容宜却是不信。鲛人一族领地庞大,大小水潭沼泽数不胜数,柳问泽来时根本就没带地图,却能准确快速地找到她的方位,这不得不让她起疑。
柳问泽行至容宜身边,嬉笑道:“那就说明你我二人心有灵犀嘛。”
容宜听到他这么不要脸的话,倏然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柳问泽却是不依不饶地凑了过去,在容宜的面前来回晃悠,小声嘀咕道:“容宜,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太凶了,所以生气了?”
容宜瞥了换了一张面孔的柳问泽,言辞冷淡道:“没有,你别多想。”
听到容宜的回答,柳问泽稍稍心安,更加放肆地将自己的脸凑近了去,可怜巴巴道:“那容宜你笑一下,我都甚少见到容宜你笑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