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柳问泽看到正在和低头和容宜说话的容潋有意无意地朝他投来一道目光,柳问泽心头一跳,紧接着就看到容潋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同容宜低声说了几句。
容宜听到容潋说的话,眉心兀自一皱,当下就抛下容潋朝柳问泽走去。
柳问泽原是坐着的,甫一看到容宜朝他走来,倏然站起身来,面上带笑地看着容宜,“怎么过来了?”
容宜看到他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抿了下唇角,将自己的左手缓缓摊开在他面前,“上面的印记不见了。”
柳问泽乍然听到容宜这么一说,勉力一笑,“许是出了什么问题。”
容宜虚眯起眼,继续说道:“那为何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一星半点属于神族的气息?”
柳问泽哑然,下意识地看向容潋,只见容潋此时也朝他们这处看来,目光灼灼。
柳问泽心知容潋怕是看出了自己身体的端倪,也尽数告知容宜了,他原是想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等到实在瞒不下去的再和容宜坦白,却不想这回来第一日就被发现了。
柳问泽有些无奈地笑将起来。
容宜看见他像是看穿了什么,面上的神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容宜心底忽地升起一阵慌乱,她不顾柳问泽的阻拦,径自拽着人回了自己的书房,反手将门锁上。
“你在神界的半个多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你身上的神力都去哪了?”容宜睫毛颤了颤,声线有些颤抖。
柳问泽此时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就挑了个座位坐下,仰起脑袋看着容宜,笑着开口,“容宜,你不该生气我没有在一开始没有随你回来吗?”
容宜愣了愣,犹豫了片刻,“有过。”
但是事后她冷静下来,便也释怀了,柳问泽回去神界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柳问泽笑了几声,“神君在近千年内不会再对魔界出手。”
“你做了什么?”听到柳问泽的话,再结合他现在这般情况,容宜脑海中忽地闪过了什么,心神慌乱,皱眉急急追问道。
柳问泽没有说话,这是这般仰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容宜,异色的眸子泛着清润的金银二色。
容宜看着柳问泽的一双眸子,忽地敛下眸子,掩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事到如今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姐,申公子有事找您。”两人四目相对,无言而立之际,春风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申公子?”柳问泽无端挑眉,戏谑地看向容宜,“申慕寒?”
容宜错开柳问泽的视线,看向那扇紧锁的房门,“让他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会去找他。”
门外候着的春风接到容宜的话旋即就离开了,倒是坐在容宜对面的柳问泽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你还要去找他?”
容宜沉默了一会,回道:“那我不去寻他了,让秋月去。”
得到容宜回答的柳问泽满意了不少,仗着自己现在半点力气也无,非得要容宜坐在自己身旁陪他说话。
夜里夜宴的时候,春风和秋月等人都出席了,在瞧见手挽手相携着走来的二人,春风着实呛了口酒。
这……小姐先前分明不是还在赌气吗,现如今怎么又这般亲热。
秋月看到朝席上走来的两个人,微微挑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姓柳的身上关于神界的气息似乎全数消失了,倒是隐隐的带上了妖族的气息。
容宜先是照顾好柳问泽,适才自己坐下。
容潋坐在对面,眼皮子跳了跳。
“秋月,你一会去一趟慕寒的居所,将这封信交给他。”容宜刚坐下,就自自己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于秋月。
秋月应声接下,妥帖收好了。
由于此番容潋在场,容宜的话不免多了些。
容潋虽然是个话少的,但是因着容宜,时不时地也会回应上几句。
就在容宜低头和柳问泽耳语了几句,容潋冷不防地插话进来,“有空就让他随我回趟灵界。”
“容潋?”率先出声的是坐在容宜身侧的红衫女子,她有些震惊地看着容潋,“你……”
容潋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我有分寸。”
柳问泽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容潋,“容宜一同?”
“自是一起。”
容宜还没从容潋突如其来的话里琢磨出来什么,就被柳问泽打断了,“容宜,我们出完饭出去赏景如何?我还未尝好好看过你宫外的夜景。”
若是放在平日,容宜许是会拒绝,因为现在她堆积的公物案牍着实多,都快积灰了。
“容宜……”这边的柳问泽又忍不住小声撒起娇来,如玉的面容带上些许苍白。
看着这样的柳问泽,容宜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柳问泽开心了。
容潋坐在对面看着,嘴角轻轻抽动。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姓柳的安的是什么心。
虽然他因为容宜牺牲巨大,但是他同样也有所收获。
柳问泽心里惦念着一会和容宜共赏夜景,草草地用完晚膳就拉着容宜出去了。
容宜甫一出去,容潋也同样停下了筷子,只是他没有离开,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秋月和春风身上。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当初消失后,容宜这七百年是如何过来的。
他从小就被当做魔界的储君培养,对于自己也是克己律己,严明律己,但是对于容宜,他却是溺爱的。
看到现在这个模样的容宜,容潋虽然有许多话想要问,但是却不知道从何问起,甚至他都不知道容宜会不会曾在心底怪罪过他。
容宜和柳问泽坐在一方小小的石块上,迎面拂过微凉的晚风,二人的衣衫被吹的飞起。
容宜看着仰起脑袋一眨不眨看着天边弯月的柳问泽,咬了咬唇,问道:“你的神力还能恢复吗?”
听到耳边容宜的问话,柳问泽移开自己的视线,侧目看向容宜,柔柔笑道:“容潋既然说让我随他去灵界,自然是有办法治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