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了寂空大师的引领,梁诚就如同一个上云顶宫朝拜的游人一般随着游山玩水的人往山上而去。
上次来得匆忙又是阴雨连绵,到处大雾弥漫云顶山秀丽的风光没有看到,这次倒是机会难得,反正他再急着去往藏书阁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一路上游人如织,这让梁诚想起当初他与老师广云子去往登仙山之时的情形,那也是一个春季,只不过当初的他与老师犹如乡下农人一般。
梁诚找了一处路边的小摊位,要了一碗解渴的凉茶一包果脯蹲坐路边吃了起来,归墟鼠藏在腰间的口袋里,一包果脯大半便宜了这个小家伙。
听这头发花白的老掌柜与茶摊的客人谈话,梁诚这才知道,去年刚入冬的时候,天气就有些反常,不但没有下雪,连雨也不怎么下,今年的春天更是才下了几场毛毛雨,这是以往不敢想象的,以往没有连续晴上半个月的时候。
虽然天气晴朗的确让人身心愉悦,但若再不下雨一些薄田旱地今年恐怕是没有收成,就是一些保水的田地,照这样下去也有点悬,不管是丰收还是减产,田地的租子要交的赋税去服的徭役那是一样不少,反而更多。
梁诚听着人们的诉说议论与抱怨甚至是愤怒不满,这些普通老百姓的事情已经离他很是遥远,哪怕他没有忘了自己是普通凡人出身也没有忘本。
若不是今天因为天气的事情出于好奇留步,过些时日他是否还会记得曾经普通的自己也成为那些高高在的修真者自觉高人一等。
梁诚留下十文钱的茶钱而后继续去往云顶宫。
云顶山上云顶宫的真正所在自然不是寻常的游人能够踏足,普通人所能到达的云顶宫只不过是一处寻常的宫殿群而已。
只有云顶宫之人才能在云顶山高处享受最灿烂的阳光,呼吸最新鲜的空气,若不然与普通寻常人待在一起,这岂不是显得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与身份地位。
梁诚有了归墟鼠的遁法天赋加持再配合千变,就算是不使用灵力,寻常人想要发现他绝无可能,就是云顶宫那些所谓高人一等高高在上之人也绝无可能。
唯一让梁诚感到遗憾的是他对于破除禁制不擅长,要是吞噬魔蚊在就好了,可惜吞噬魔蚊不能来归墟之地,要不然梁诚都想打云顶宫宝物的主意。
看着流口水的归墟鼠梁诚就知道肯定宝物不少,但奈何归墟鼠还太过弱小,要是人族的年纪来定义归墟鼠的年纪,他的这只归墟鼠还是一只穿开裆裤的小娃娃。
梁诚只能安慰归墟鼠,或者说是安慰自己,等以后有能耐本事再来弥补今日的遗憾,到时候一定要将云顶宫的好东西给搬空,就当暂且存着让云顶宫之人帮着保管,听到梁诚这个主人这般说,归墟鼠这才开心,跳到梁诚的肩膀上吱吱说个不听。
梁诚对于有些兴奋的归墟鼠自然由着,他这次来云顶宫除了使用传送阵,那便是处理一个人,一个比之赵富危害更大的人族叛徒叶玄。
对于这等叛徒梁诚知道除不完,只要是人,只要是人族就会有叛徒,对于这一点梁诚从来都不怀疑,因为人族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叛徒败类,或许这也是一种人性,损人不利己更是人族的特长。
作为以武入道的人修叶玄,不但是云顶宫的一个实权长老,更是叶家与云家的重要人物,然而此刻的叶玄披头散发,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是雪白,白得有些让人感到病态一般。
在云顶宫一处秘密的大殿之中,有着整个云中郡巨大的山川地理沙盘,原本应该是征明城废墟之处,如今俨然已经是一处犹如一朵如花般的湖有着十二瓣花瓣。
纵观全局,征明湖正好位于云中郡与虫族地盘的交界之处,在位于征明湖的西南方向是广袤的雨林,这片雨林就是虫族繁衍生息之处,名为雨界林。
披头散发一身黑衣的叶玄已是没有当初身居上位的强者气度,只是三月不见,叶玄已是病入膏肓骨瘦嶙峋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将这个显露迟暮的老者吹倒,然而叶玄的眸子并非垂垂老矣的浑浊而是有着一抹冷冽与凝重。
大殿之中传来急促痛苦的咳嗽之声,梁诚虽然没有见到叶玄本人,但光听咳嗽声音之中的异常,梁诚知道叶玄分明已是命不久矣。
对与望闻问切,梁诚多少也有两手,这让梁诚很是好奇,只是短短的三个月不见,叶玄怎么就成了病入膏肓等死之人,以叶玄的修为,就算不是修士,但在此方世界也能活个一百五十年,这已是普通凡人不敢想象。
叶玄看着洁白手绢上黑色的血渍,露出无奈苦笑,谁也不会嫌自己命长,但他却是命不久矣,看着几个徒弟的担忧之色,叶玄只是笑了笑。
他也是过来人,徒弟们真关心他的没有几个,他收徒弟也不是为了什么传承香火,为的是一些见不得光或者需要背黑锅之事就让徒弟去送死。
徒弟们如此关心他的死活这般孝顺,只不过是因为,只要他一死,这几个平日里仗着他名头狐假虎威做人不知留一线的蠢货就会被人给清算,叶玄挥了挥手示意徒弟与下人们退下,而后静静看着面前沙盘台上的沙盘。
不知道何时梁诚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叶玄的身旁,梁诚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将目光也看向了云中郡的沙盘,目光落在征明湖之上。
在湖中间有一个小岛,这便是如今的普渡岛,普渡岛上的普渡寺中,那颗寸高的菩提树模型不是生机勃勃的绿色,而是当初梁诚在云落梦中梦里所见的血红色。
“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叶玄对于站在身边的梁诚虽然已经察觉却是没有转过头的意思,梁诚不置可否。
他让叶玄感应到自己的到来,让叶玄将整个大殿之人给打发走,倒不是梁诚心慈手软,无关之人,除非迫不得已,要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牵连。
叶玄目光也落在在普渡寺的那棵血色菩提上,良久后喟然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