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云子看着梁诚这个眼中满是激动的学生目光中除了高兴还有着欣慰。
比起当初那个青涩淳朴的乡下少年,如今的梁诚身形高挑矫健,已是五官有几分端正的普通青年模样,身上也有了几分沉稳。
广云子开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落霞观?”
梁诚笑了笑说道:“老师的名声如雷贯耳,学生一打听便知。”
一别再见虽然有着千言万语,但此时师生两人相视一笑。
广云子对梁诚点了点头,然后大大方方对一旁的英子娘介绍说道:“彩英,这是我的学生梁诚。”
梁诚不敢怠慢,赶忙行礼说道:“晚辈梁诚,见过彩英婶婶。”
彩英爱屋及乌,看着梁诚的目光也分外柔和。
“广云叔,我今天在镇上的酒馆见过梁大哥,刘大娘,张大爷他们今天能喝上肉粥补身子,也多亏了梁大哥。”
英子蹦蹦跳跳来广云子与母亲的身边,一双大眼睛感激看着梁诚。
梁诚微微一笑,既然他是广云子的学生,来了就不会袖手旁观,他先与广云子一起去检查医治落霞观里危重的病人。
虽然他有灵气可以治病救人,但灵气也不是包治百病,若是没有一定的医术基础,除非高阶修士,否则低阶修士对凡人的一些疑难杂症也不可能手到擒来。
广云子对这些重病之人最为了解,若是没有广云子精湛的医术与得到及时的照顾,很多得了重病的大爷大娘恐怕早就因为身体虚弱而亡,而这也是彩英母女想要乞讨些荤腥的原因。
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难道寻常良善的百姓与老弱妇孺就该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淡别人的生死简单,可以冷血漠然可以视而不见,然而轮到自己关心在意的妻儿家人与至交亲朋,甚至自己的时候,又有几人能看淡?
有了广云子的详细诊断,梁诚用灵气医治这些身患重病的老弱妇孺,就很是简单。
而通过那些渐渐得以面露舒缓的重病之人,广云子不用梁诚说,就知道他已经步入修真成为修士,广云子除了感慨更多的还是欣慰。
将病人们的病灶根除,接下来的恢复则是需要药物的调理悉心的照顾与自身才能渐渐康复。
至于每个他帮助过的重病之人是否都能活下来或者能康复,梁诚却是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他已经尽人事,接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
若他不是利用从故里村老村正那里学来有关于修真治病的手段,梁诚知道他也做不到这般轻松。
梁诚的到来,让广云子桌上多出一份咸菜与一碗英子特意撒了野香葱较为稠的肉汤稀粥。
梁诚没有嫌弃更不会觉得是怠慢,他来到这里能感受到人们对他发自内心的友善尊重。
比起与余樵吃着大鱼大肉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更是喜欢这里,虽然清苦简陋,但却是浑身舒服自在。
月色下,在一处满是堆放药物的小院子里,梁诚与广云子一起就着咸菜喝着稀粥,梁诚边喝边说着他去往太上剑宗修炼的经过,至于一些不能说的,他自然是不会多嘴。
不是他有意隐瞒,有些事情知道了对广云子来说反而不会是好事情,也有可能给他与广云子都带来危险。
广云子点头说道:“你能在一年时间就步入修真,这是你的机缘,也与你的悟性刻苦分不开,我这个做老师的为你感到高兴。”
他一年步入修真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比他有悟性与刻苦的大有人在,他一年才步入修真在老师武安城的眼里与废物也差不多。
而他所谓的悟性,也只不过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刻苦也谈不上,更为刻苦之人也是大有人在,他只是在武安城的指点关照下,才寻得自己的步入修真的机缘。
梁诚笑道:“这还多亏老师们的指点,若不然学生就是有机缘,也未必能步入修真。”
扪心自问,就算他有玄龙诀与聚灵蒲团又如何?如果没有关心他的老师们在道路上的指点,他也不可能步入修真,也不会有所谓的机缘。
他一直都知道,只有能给自己指点的老师与帮助他的人,这才是他修真路上最大的财富。
广云子也笑道:“谦虚好学,不骄不躁,你成熟了许多,比起当初我这个年纪要成熟许多。”
梁诚并未因为成为了修士就自觉有多了不起,反而被老师这么一夸,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广云子接着说道:“你去往太上剑宗修炼便已是联系不到你,这一年来你一定很想知道家里的情况,你没有回家,我知道你有你不得以的苦衷。”
梁诚感激看着广云子,有些修真界的事情他并没有说,广云子这位老师也肯定知道与理解。
“你这一年,一共往家里送了两次口信,而你家里也通过我与云三向你传递两次口信。”
“前些天云三派人告诉我,你用黑虎堂的令牌往家里送平安家书,银票已经让张一帮你捎回去。”
“只是家书不便送,这次你的平安家书也将会以口信让张一传递给你家里,而这次,是你真正给家里报平安。”
闻言,梁诚心中涌起难以言语的感激之意,唯有起身恭敬深深一礼。
他没有怪罪云三这位大师兄看他给家里的平安家书,而他的平安家书除了写给家人看,又何尝不是写给云三这位大师兄与哥几个看,然而纸短情长。
以口信的形式报平安,即便他突然回家没用到黑虎令,没有遇见广云子也不会太过突兀与圆不上话。
平安口信往往有时候只是简单一句话的事情,因为有时候还得托其他关系,若不然传到家里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然而不管传成什么样,唯有平安二字值千金。
广云子示意梁诚无需多礼,有些无奈说道:“你就是这般多礼,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跟黄贵说,这小子别的没学会,却是跟着你学会了客气多礼,寒江道友为此没少吹胡子瞪眼。”
说到这广云子不由得莞尔,梁诚想起寒江道人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如今寒江道人在清崖县教授学生,黄贵在身边照顾。
从广云子告诉家里给他的口信中,梁诚知道大嫂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别提多高兴,唯一担心牵挂便是在外边游方的他,让他在外边好好照顾自己,跟着正火道人治病救人,行善积德,家里不用担心。
如今家里不但在青山镇开了铺子,在清崖县城也开了一家杂货铺子生意不错,一家人也都在清崖县城的小宅子里住着,他每月十两银子的月俸,家里都帮他攒着,等他回来就帮他相亲说媳妇。
听到家里的口信,梁诚百感交集,家里过得好他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相亲说媳妇就算了。
梁诚收拾碗筷后便煮了一壶茶与广云子月下品茗,犹如当初他与广云子在青山镇的家中小院一般。
他知道广云子喜欢喝茶,虽然落霞观里也有茶叶,然而茶叶也都入了药,他玄蛇镯里有便拿出来送给广云子,虽然他知道广云子也一定会拿去入药,但这是他的心意,可惜银蛇镯装吃的东西却是不多,调料倒是不少。
银蛇镯里放着一百两黄金还有别人非得热情送他装着不少银子银票的钱袋,他也一并全都交给广云子。
请余樵吃喝花去五钱银子,他越想就越觉得亏,但此刻就算倾家荡产他也不会觉得肉疼,反而有些羞愧,他没能帮上老师什么忙,也不能留下来。
这点钱或许对于聚集在落霞观的诸多流民百姓杯水车薪,但也算是能缓解落霞观这段最困难之时的燃眉之急。
梁诚知道他不能待得太久与广云子匆匆一面,他就得传送回那处归墟海外围的小岛,踏上他成为修士后的正式修炼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