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把要说的话说完对梁诚点了点头,而后转身便走,江河是一个干事情的人,此刻才对他放松警惕或者说是不再认为他是威胁。
江曲让江河给他传话,便是告诉他,他所行之事为人族大义之事,那些在太上剑宗与正阳剑宗的妖族余孽便是散修盟重点监视的目标,这就是让他无需打草惊蛇的原因。
然而散修盟什么时候成了为人族大义计,为天下苍生计的势力,还是有人出了大价钱?
但不管如何,他知道这等布局安排散修盟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所安插的人也不会是一个两个。
若只让他一个修为低微的人去担负这种关乎故明区域无数凡人修士的安危,这也太看得起他,然而要说义不容辞,他也不是那般好忽悠。
他已是知道了所谓的妖族是什么,不是那些由野兽生灵体内有妖丹的妖物,那些妖类才非我族类,而所谓的妖族余孽也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是体质与功法有所不同而已。
菜花屯那些良善的百姓与无辜老弱妇孺有的便也是所谓妖族余孽,然而这些人与普通的凡人又有什么不同,他们也有着喜怒哀乐与七情六欲,也有着纲常人伦。
比起那些杀人放火,囤积居奇,丧心病狂与自私自利的人族,他倒是觉得那些人更该死。
但他没得选,或许这本身就没有对错之别,有的只是适者生存,当初此界的天澜人被人族取代便是如此。
若是一天所谓的古妖大军,也就是天澜人的修士大军踏破此界,还会不会如同当初那般与苦行道门一般崇尚道法自然,芸芸众生平等?
梁诚不知道,他只知道吃多少饭干多少的活,关于张烈,这也是江曲对他的一种试探,对待一个与妖族余孽勾结的同族,对待与想要保住他不连累他的曾经同门会如何?
梁诚推开屋子的门,便察觉有强大禁制的波动,若不是获得江曲的允许,他连这道看似普通的门都推不开。
屋子里张烈面色惨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坐在一张椅子上,江山江河倒是没有对张烈用刑,然而即便用刑也不会是世俗那种皮肉之苦的低劣手段。
如今张烈身上的修为已经散去,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与没有灵根的普通凡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见到梁诚进来,张烈只是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眸子之中有些黯淡,神魂上的痛苦与修为被废除让张烈忍受着凡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梁诚神色有些复杂看着张烈,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而后从储物腰带里拿出一枚固体丹递给张烈。
张烈看着梁诚手中递来的固体丹,有些诧异看着梁诚,而后毫不犹豫从梁诚手中拿起固体丹便服下。
当服下固体丹后,张烈原本惨白的面容瞬间恢复血色,眼神之中似乎也多出了光彩。
张烈诧异看着梁诚,而后摇头说道:“你能来这里,就说明你的安全无虞,然而你何必要浪费一颗这种上好的丹药给我这将死之人?”
梁诚在张烈一旁的椅子坐下,透过窗户看着窗外在夜风中如雪般飘落的杏花,良久后才转过头对张烈说道:“有些话无需多言,你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只要我能帮就帮。”
张烈此刻的目光也看着窗外,目光之中有着柔情,一个男人的目光如果露出柔情之时,便已是触碰心中最柔软之处。
张烈是谢家的上门女婿,这种家族联姻本就是出于某种目的,至于感情,感情在利益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当然那是别人的感情,若不然谢家又怎么会用替身人偶救谢斌这废物二世主。
张烈将目光收回而后眼中方才的那种柔情已是消散,有的是平静与从容。
“我能知道你是太上剑宗的弟子,因为你当初,我便是你的接引之人,你的名字叫梁青山,然而不管你是叫梁青山还是梁诚,如今都已经不重要。”
梁诚听到张烈的话,面无表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除了在父母家人与亲朋师长那里,在修真界他的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就是叫阿猫阿狗都可以,人们不会去畏惧或者敬重一个人的名字,只是畏惧敬重这个名字背后之人的修为实力与所作所为。
张烈接着说道:“你改头换面之术很是特别,若不是你说你是大鱼岛之人我恐怕也不会怀疑你,也不会将你与我接引的人联系在一起。”
说到这,张烈叹了口气说道:“若你不是太上剑宗之人与我也没有太多的牵扯关系,恐怕你如今的下场便是凶多吉少。”
梁诚也叹了口气,早知道他说自己是南来岛之人,然而张烈说得不无道理,若他不是太上剑宗之人,江曲又照顾着江采月这个小丫头的感受,他与张烈如今即便在一起也已是一堆飞灰做了院子里永不凋谢的杏花肥料。
“我方才已经说过,你有什么遗愿,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你放心,我们的谈话江曲没有偷听的意思。”
这一点梁诚很是肯定,虽然这里是江曲的地盘又在禁制之中,随着他修为的提升,灵识渐长,更是有渊瑶幻息的补助,这一点倒不是他自信与自以为是,而是真切能体会到,当初他刚使用渊瑶幻息变身的时候,就连双蛇镯都控制不了。
张烈没有怀疑梁诚,张烈没能看出他所谓的改头换面就已经猜出他有特殊功法。
对于张烈的这种怀疑梁诚并不担心,谁还没有自己压箱底的绝活,他当初不就是被苏一万与苏暮云一眼看出他普通状态下使用的渊瑶幻息吗?
张烈给梁诚与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用茶水在桌面上写下家人二字,而后目光之中露出恳求之色看着梁诚。
梁诚看着桌上张烈所写的家人二字便已是明白过来张烈的意思,然而张烈如何知道他是执法堂的弟子!
虽然梁诚可以承认他是太上剑宗之人甚至是承认自己名叫梁青山,但却是不能承认自己是执法堂的弟子。
这与太上剑宗执法堂的规矩无关,这般做反而是张烈在找死,他可以给张烈传话,然而张烈的眼神之中分明已是让他保住张烈的家人。
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绝无可能办到,即便他是执法堂弟子,除非是张烈的家人牵扯不深,如同方成那般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