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诚纵身一跃,手执飞剑如若御剑飞行一般,跨越尸山血海直向那高台而去。
只见高盛一撩衣摆而起,身上一套威风凛凛的金黄龙鳞甲显现,大红披风翻飞,头盔红缨舞动,手一伸一把方天画戟握于手中。
反观一身血污游侠青衣的梁诚更像是一个于田间地头的山野村夫,但手中剑却是锋芒毕露,如若长虹破空,气吞万里,势不可挡。
高盛身边那些绝色的侍女从柳腰抽出佩剑,如飞天仙子下凡般从高台之上衣袂飘飘向梁诚斩去。
梁诚手中剑没有丝毫留情,向那些敢挡他前行道路的貌美娇柔女子斩去,天空之中衣裙飘带破碎青丝滑落,纷纷扬扬如若下起血肉之雨。
他不管眼前的女子是幻象是傀儡还是人,只要敢阻拦于他,皆斩之,对于敌人他从没怜香惜玉一说,敌人便是敌人,再漂亮的敌人也是敌人。
高盛有些诧异看着梁诚,这些侍女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傀儡女子,即便还达不到魅惑众生,但也已是人间绝色,即便不使用魅术,凭借着皮囊就已是让世俗寻常男子神魂颠倒。
当天空之中再无人阻挡之时,梁诚浑身已是血染,若不是借助这些下坠的尸体垫脚,他即便轻功了得若无借力点也难以一跃跨越这几乎百丈距离。
高盛只是冷冷看着梁诚,而后天空之中似有乌云压顶而来,然而那不是什么乌云而是千万道箭矢狂风暴雨带着破空的呼啸向梁诚瓢泼而来,与此同时地上无数的死尸纷纷站起。
梁诚知道高盛想要耗尽他的内力然后再收拾他,如今他就算再厉害也只不过是凡人,如果不能接近高盛,他就算有克制高盛的黑域雷剑也是白搭。
梁诚手中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袭来的箭雨纷纷斩落,身形也不由得开始下坠,看着下边茫茫人海般的亡者大军,要是掉到其中就可想而知。
对于高盛的卑鄙,梁诚知道若换成是他,他恐怕比高盛还要卑鄙,一军主帅从不是靠个人勇武就能统御千军万马,战胜敌人所凭不会只是懂逞匹夫之勇的莽夫。
“梁诚,你不是有夜无名给你留着的魔力吗,你为何不使用?”
高盛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已是有下坠趋势却依旧顽强披荆斩棘而来的梁诚,嘲讽说道。
“我已经告诉你,夜无名对你并没有安什么好心,你为何不信?”
“只要你使用黑域雷剑里的魔力你就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族。”
接着高盛平静说道:“比之我这个所谓的人族叛徒败类,你这个魔族才是那些所谓正人君子卫道之士除之而后快之人,然而那些人所觊觎也只不过是你手中的所谓魔剑而已。”
“人族,从来不乏以冠冕堂皇标榜道德的理由行龌龊之事的人,这便是人性。”
随即高盛有些疯狂说道:“梁诚,你即便能将我斩于剑下又如何,谁人又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又将会得到什么好处?”
“难道修为实力不是你所渴望之事,这生杀予夺的权利难道就对你没有诱惑?”
梁诚只是冷冷一笑,最后一丝魔力已是与他神魂之中的伪剑脉融合。
梁诚也很是平静回应说道:“我从没有过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想法,对于修为实力我也自然渴望。”
“我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跳梁小丑般哗众取宠做给别人看,也不是为了以此沽名钓誉作为人前炫耀受吹捧奉承的资本,更不是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与高高在上的权力。”
“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你这般,而我心中所想所追求,你又岂能体会与知道!”
梁诚话音方落,身后极为遥远的虚空之中一条黑龙与一头黑虎的擎天虚影同时显现。
那擎天黑龙虚影仿佛从亘古之中苏醒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而那擎天黑虎虚影如若当初他刚凝结剑脉之时,神魂探查大阵所见的擎天黑虎一般仰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
龙吟虎啸惊雷般滚滚而来,天地为之颤抖狂风暴雨骤然而起,闪电于黑压压的乌云之中层层叠叠般炸裂。
梁诚此刻手执黑域雷剑飘然落地,只是鞋尖轻点,便有一道黑色光圈凭空出现而后扩散开来。
他整个人就如同投进湖里的巨石掀起万丈巨浪,摧枯拉朽般将原先脚下无数的亡者大军化作齑粉飞灰。
一将功成万骨枯。
梁诚此刻脚下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枯骨,他也终于体会到了强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是当初颜清若让他体会到只是立于山巅的心境体会,而是真真切切属于他的力量,一种凌驾九霄之上俯瞰苍茫大地的力量。
梁诚提起手中的黑域雷剑,任由瓢泼的雨水淋在身上,眼中那座原本需要他仰望的高台还有那些需要他仰望的人,现在在他的眼中也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梁诚的眼中露出毫无感情的冰冷之色,而高台之上的公子高盛则是露出诡异微笑。
梁诚此刻正感受着无比磅礴的力量,这或许是他一生都无法企及与得来的力量。
然而最终,梁诚将手中的黑域雷剑毫不犹豫扔到污浊混合着血肉枯骨的泥水之中,如同自言自语喃喃说道。
“我出身卑微,是一个乡下穷苦小佃户人家的孩子,祖上没有显赫的身份也没有所谓高贵的血脉。”
“为了吃上饱饭,从懂事开始,便于田间地头起早贪黑刨食,最大的愿望是将来有一天能吃上饱饭,能找到一份管吃管住的活计。”
说到这梁诚抬头看着高台之上风雨不侵依旧一尘不染的公子高盛一眼,露出自嘲之色说道:“我胆小怕事也贪生怕死,对于钱财更是抠门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我渴望过一夜暴富与荣华富贵,更是妄想过三妻四妾红颜知己诸多。”
梁诚无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这人或许缺点不少,但我始终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也没有白食可吃。”
“父母更是从小教导过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该去拿,只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拿得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说完梁诚手一伸,那把已经掉入泥水之中的黑域雷剑再次回到他的手中,此刻他再握黑域雷剑,已是没有那种惊天动地的感觉。
但也正是因为他方才的舍弃,如今的黑域雷剑才真正属于他,与他体内剑脉相连。
随着黑域雷剑与剑脉相连,原本那颗在山崖之上看似经不起日晒雨淋随时都有可能枯萎的伪剑脉此刻已是在山崖之上再次生根发芽,而后茁壮成长开枝散叶,不再是原先不能经历风雨的模样,因为已经经历过风雨。
高盛眼眸微凝,对于梁诚这等曾经给他连提鞋都不配的贱民出身,他以为已经高看梁诚一眼,却是没想到梁诚能够经得起诱惑,拿得起放得下,年纪轻轻已是懂得取舍之道。
从这一刻起,高盛才将梁诚当做值得尊重的对手。
高盛一扯胸前的披风系带,任由披风飘落,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已不再是方才那副纨绔公子的模样气质,浑身散发凌冽杀气对梁诚霸气说道:“梁诚,你我今日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