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新的坟茔出现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
没有墓碑,只有一根粗壮的树干所做成的临时牌位。
上面写着几个刚劲有力的暗红色大字:“大将军岳菲之墓”。
“我们走吧……”
看着那个无声站立在墓碑之前,一脸沉默不语的白清,狄笑白忍不住对着他轻声的说道。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身为武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就是荣耀……”
“让你见笑了!”
听到狄笑白的话,好一会儿白清才转过脸来,对着她挤出个笑容来,轻声的说道。
“哪里,我其实知道,这份坚强,很难受的吧!”狄笑白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挽住他的一只手,轻声的说道。
白清没有说话,只是反手紧紧将她的手给勾住,两个人就那么站在那儿。
“我们走吧!”白清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前的那座坟茔,岳菲就在她曾经死战的地方长眠着,同消逝于凌汛当中的那数万背嵬军士兵们,遥遥相望。
白清和狄笑白并肩行走,朝着身后那支一直都在严阵以待的骑兵队伍走过去,自始至终,两个人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完全就是两个人的心有灵犀。
狄笑白让人牵过一匹战马,然后两个人才分开,各自翻身上了战马。
“末将叶戎见过白相公!”这个时候,从刚才开始,便骑在马上挺枪而立的叶戎,对着白清抱拳沉声说道。
“叶将军不必多礼!”白清点了点头,努力的将心中的那份伤感压下去,对着叶戎点点头。
叶戎看着白清。刚刚白清和狄笑白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他的心里顿时有种淡淡的酸楚。
不过他也很清楚。虽然自己和狄笑白认识的时间要更长,但是白清和狄笑白自从认识以来。就一直是红颜知己般的存在,这一点,无论白清还是个白丁时,亦或是个小小的知县,再或者是知州,再到如今的吏部尚书,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而自己付出的再多,在狄笑白的眼中,他也只是一个可以倚重和信任的心腹。
但是叶戎很快就将自己心中的这份异样的感觉按捺了下来,只是对着狄笑白沉声问道:“狄帅,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还请狄帅示下!”
狄笑白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到了白清的脸上。
“我们回安昌县!”白清略一沉吟,对着狄笑白说道。
“好!”狄笑白点了点头,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便同意了白清的意见。
一边的叶戎听到狄笑白的话。便一挥手中长枪,大喝一声:“出发!”
一声令下,这支近万人的庞大骑兵队伍。便调转马头,直奔安昌县的方向而去。
之所以要去安昌县,是因为白清看来,高歌行方才完全是因为准备不足才匆忙败走,真要是等她回去之后,带领着虎狼骑大军过来,虽说狄笑白这近万骑兵看起来也是兵强马壮,然而在兵力上却是占据了劣势,不足以抗衡虎豹骑。不如暂且撤退,再从长计议。
“这就是重建后的黑风骑么。果然已经有了强军的风范,这一点。叶将军还真是功不可没呢!”白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面容冷峻的汉子,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大漠的原因,他们一个个看起来皮肤有些粗糙,面容也是被大漠的黄风给吹得棱角分明,但是每个人,从骨子里都带着几分彪悍的气质。
当年黑风骑中伏,几近全军覆没,只留区区一百二十余人,而狄笑白更是遭到先帝贬谪,临危受命的叶戎,带着那一百二十个黑风骑留下的火种,硬是在两年里,重新拉出了一支新的黑风骑。
或许之前的他们,还有些稚嫩,但是在刚刚过去的那一年里,狄笑白带着他们雨里去,风里来,纵横西疆边境,短短的一年里,几乎每一天都是在血与火当中度过的,千锤百炼之下,终究再度打磨出了强军的影子。
“对了,笑白,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白清转过头去,看着身边的狄笑白,终于开始忍不住问出了刚刚开始就盘踞在心中的疑惑。
“我们从西疆来到北疆,先去了大宁城,然后按照你们的路线一路前进,在安昌县那里,得知你们朝着锦州而来,就直跟你们的步伐,至于怎么找到你们的,还多亏了叶戎他!”狄笑白轻声对着白清解释道。
“嗯?”听到狄笑白的话,白清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了叶戎的身上。
“不过就是些奇淫巧计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感受到白清的目光,叶戎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见白清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他便将手指放到嘴边,吹了一声悠扬的口哨声,然后便抬起了自己的胳膊。
一声尖锐的鸣叫声从天边传来,紧接着不大会的工夫,天上便出现了一个黑点,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下方而来,那黑点在视野里越来越大,紧接着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风声刮过,一道黑影在身前一闪而逝。
再次朝着叶戎看过去时,叶戎的手臂上,已经多了一只雄壮的猎鹰,被毛油光华亮,看起来分外的英姿勃发,那圆滚滚的眼睛,正机警的打量着四周。
好一致雄俊的猎鹰,白清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不已!
叶戎轻抚了抚猎鹰背上的羽毛,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两块肉干,喂给猎鹰,那猎鹰一仰脖子,便将肉干吞了下去,叶戎这才一挥手,那猎鹰扑闪扑闪翅膀,再次化身为闪电,直冲云霄。
那叶戎本是猎户出身,又做过游侠,后来才投身军旅,而他所驯养的猎鹰,便是他的眼睛,也正是凭借着这个,狄笑白他们才能找到白清的位置,在千钧一发之际,赶过来救下白清。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白清看向叶戎的目光里,顿时带着几分感激的神色。
而叶戎原本就不善言辞,在感受到白清目光里的那份感激,感激冲着白清摆摆手,脸上有些涨红。
一路边走边行,气氛始终都很和谐,而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白清也是渐渐的化解了心中的那份郁郁。
很快,安昌县城的城池,已经遥遥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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