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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希尔的声音在狭窄的路径上回响,从上方的花岗岩峭壁反弹,他的咆哮成功的吸引了奇美拉的注意力。即使在屠杀之中,奇美拉的三颗头之一也转向他,一双宝石般的红色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在那双眼睛中,只有仇恨,对每一个活着生物的仇恨。在那破败、丑陋的面容中,没有其他欲望,只有屠杀、毁灭、残害和吞噬。

奇美拉的眼睛燃烧着,黑色的嘴唇从血迹斑斑的尖牙上拉开,它感受到了拉希尔体内的力量,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中。伴随着一声野蛮的低吼,它甩开周围围攻它的扈从,猛扑向真正的威胁。当它猛扑时,翅膀强劲地向外扇动,将那堆积的肌肉、血肉和骨头以如同集体骑兵冲锋的力量推向拉希尔。三颗头颅都充满了仇恨地尖叫,长长的唾液丝在空中舞动着。

“卡拉曼·雅·诺雷什·阿克西!”拉希尔站在原地,双手向前伸出。他高喊道,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像沸腾的水一样涌向皮肤表面。

愤怒且喷溅的火流从他张开的手掌中喷涌而出,两股咆哮的火焰撞上迎面而来的奇美拉,令其停下脚步,火焰像水银般在腐烂的肉体上蔓延。

怪物在痛苦和愤怒中吼叫,它在挣扎中震碎了脚下的岩石,试图站起来。

拉希尔纹丝不动,双臂伸展,双腿稳固,他能感觉到体内能量的脉动,咆哮沸腾,在他的身体中翻滚,然后倾泻而出,撞上面前的怪物。

他听到自己喊出力量的咒语,那些他以为多年之前已经遗忘的咒语。

燃烧的火柱愈发猛烈,撕裂怪物的皮肤,深入黑暗的肉体。

奇美拉试图接近拉希尔,它竖起前腿,爪子挥舞,黑色的液体从破裂的肩胛骨上倾泻而下,穿过火焰的帘幕,沸腾蒸腾。伴随着巨大的猛扑,它伸出前爪,拼命地想抓住拉希尔,即使在痛苦中,它还是被那无法满足的杀戮欲望驱使。

拉希尔仍然一动不动,像雕像一样僵硬地站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冲击。他引导着更多的力量,火焰从他体内喷出,他浑身颤抖,努力保持清醒,他已经成为这种可怕力量的管道。

奇美拉冲了过来,尖叫着咆哮着,在火焰中大步前进,伸出钩爪,伸长脖子扑咬。它几乎成功了,有那么一瞬间它的牙齿几乎触碰到了拉希尔的下巴。

拉希尔没有动摇,他面对着野兽,盯着最近的一双眼睛,挑衅地凝视着反射的球体。火焰的洪流从未停止,阿克夏之风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身体,从他身上轰鸣,喷涌而出,使空气闪烁和震动,玫瑰红的火焰不断地吞噬着目标。

随着一声令大地颤抖的痛苦嚎叫,奇美拉坠落到地面。它那被灼烧的侧腹颤抖不已,烧焦的翅膀碎裂,它在地上挣扎着、滚动着,试图鼓起力量再次站起来,但它的生命力已被阿克夏之风烧毁。

拉希尔发出最后一声释放的叫喊,切断了火焰。火焰熄灭了,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突然晕了过去。

奇美拉仍在燃烧,它陷入最后的痛苦中,再也爬不起来了,凶猛的尖叫被痛苦的呜咽所取代。它的尾巴仍在来回摆动,但现在的动作是痉挛和不稳定的,而不是之前的狂野和凶狠。

从昏迷中醒来的拉希尔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剑,疲惫地走着,一瘸一拐地走着。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疲惫,鲜血顺着手掌流下,他筋疲力尽,拖着身子靠近怪物燃烧的尸体。在他周围,剩余还能动的扈从们纷纷站起身来,或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所有的扈从都满脸敬畏地看着他,看着他们的王子。

他站在奇美拉冒烟的尸体旁,他能感觉到即使怪物瘫倒在死亡的痛苦中,仍然主宰着周围的一切。三个头中的一个还在动,试图进行最后的攻击,当他将剑高高举起时,将剑刃朝下时,一双眼睛用充满恶意的目光盯着他。

剑刃落下,深深刺入奇美拉的脖子,直到彻底贯穿,一股热血喷涌而出,溅到拉希尔的脸上和脖子上。奇美拉的尸体颤抖了几秒钟,疯狂地抽搐着,最后瘫倒在地。

拉希尔感到鲜血刺痛了他的皮肤,他没有去擦,而是保持原位,双手握住剑柄。在他内心深处,能量仍在脉动,他知道他释放了某种巨大的力量,即使是现在,即使奇美拉的尸体仍在冒烟和颤抖,他还是感到一阵不安,他的内心感到困惑。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是现在?”

过了一会儿,他保持原位。又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看着他杀死的野兽。然后,他因疲劳和失血而瘫倒在地,他摇晃了一会儿,与黑暗搏斗,最终倒在冰冷的石头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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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重提,前情回顾。

就像有一种宿命感一样,卡勒多王国天克纳迦瑞斯王国,更准确的说是,天克杜鲁奇。

在最初大分裂的时候,卡勒多的神将,驯龙者卡勒多的孙子,伊姆瑞克出世了。在纳迦隆德建立后,马雷基斯对奥苏安进行了持久的反攻,那时候的神将还是伊姆瑞克。

当卡勒多二世死在埃尔辛·阿尔文后,得知消息的马雷基斯第二次反攻奥苏安,那时候的凤凰王是阿萨诺克的堂兄弟,第五任凤凰王『和平者』卡拉德雷尔。

卡拉德雷尔在成为凤凰王前是搞外交和做顾问的,点数大多加在了政治上,军事上只点了那么一点点,比如在各个塞门建立轮换驻军系统,以确保通向内环王国的塞门始终处于全力防守状态。

至于统帅和武力嘛……

但架不住卡勒多王国刷神将啊!

在长达六百年的复仇之战中踊跃出了许多军事将领,卡拉德雷尔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他们。其中最有天赋的泰西里斯,他出自卡勒多王国,他的战争经验只有他对杜鲁奇的仇恨可以与之媲美,因为在杜鲁奇的多次袭击中,他成为了孤儿,成为了家族中仅剩的存在。

泰西里斯在卡勒多二世的时候并不得志,傲慢的卡勒多二世将他抛弃。千里马常有……到了卡拉德雷尔执政的时候,他的军事生涯迎来了转机,卡拉德雷尔信任冷酷而坚定的他。

他最终也回报了卡拉德雷尔,他从各个塞门驻军中召集了最勇敢的老兵,组成一支军队,将杜鲁奇赶回大海。不过没有成功,当战斗僵持到最后的时候,杜鲁奇仍在奥苏安保持着一些军事据点。

当卡拉德雷尔统治了六个多世纪,最后在床上平静地去世后,马雷基斯收到了泰西里斯成为第六任凤凰王的消息。

第三次反攻奥苏安开始了,这是杜鲁奇和阿苏尔打的最惨烈的一次,双方你来我往,战局不断的僵持着。到了最后,在杜鲁奇挺进内环王国后,泰西里斯采取了焦土政策,被饥饿和干渴折磨的杜鲁奇军队最终只能被迫退军。

双方从纳迦瑞斯的焦土打到塔尔·安列克,又从塔尔·安列克打到枯萎群岛。最终,杜鲁奇被赶下了海,而泰西里斯也死在了凯恩神殿,他的死成了谜。

了解泰西里斯的马雷基斯派出了凯恩刺客埋伏在凯恩神殿的周围,如果泰西里斯拔出凯恩之剑,凯恩刺客们就会出击,用自己的生命阻止拔出泰西里斯凯恩之剑。

杜鲁奇不知道泰西里斯在凯恩神殿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凯恩刺客似乎成功了。

阿苏尔这边同样如此,直到今天仍有传言说,凯恩刺客被白狮禁卫杀死了,而泰西里斯在试图拔出凯恩之剑时,也被白狮禁卫杀死了,从而避免了所有精灵陷入一个新的黑暗和血腥时代。

无论是死于敌手还是友手,泰西里斯最终死在了凯恩神殿,在他死后,最后一丝的战争欲望也随之消逝。

阿苏尔烧毁了自己的土地,亲眼目睹自己的人民在与杜鲁奇的战斗中惨遭屠杀,他们再也没有勇气战斗了。而马雷基斯也知道,他的军队被击溃了,战斗精神在上千场战斗中消耗殆尽,最终杜鲁奇返回纳迦罗斯重整旗鼓。

之后迎来了一段长时间的和平时光,但也不是那么的和平,海上的战斗从未停止过,无声的渗透一直持续着。

然后,第九任凤凰王莫维尔上台了,上台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军队对纳迦罗斯展开攻击,再然后嘛……一场被称为『鲜血之日』的屠杀出现了。

而阿苏尔的民兵制度,也就是全民皆兵就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鲜血之日』不只让阿苏尔海军遭受到极大的损失,陆军同样如此。

当这一消息传到马雷基斯耳中时,他对这些新兵嗤之以鼻,称新兵为懦弱的面包师和农民。他展开了第四次反攻,像之前的几次那样,他将目光放向了塔尔·安列克、纳迦瑞斯王国。杜鲁奇在纳迦瑞斯重新站稳脚跟后,开始向内环挺进。

马雷基斯选择围困凤凰门,将进攻重点投向了狮鹫门,最初征召的民兵在纳迦罗斯凶猛而身经百战的战士面前表现并不好,但还是抗住了杜鲁奇的进攻,确保狮鹫门在接下来的十三年始终得到守卫。而马雷基斯也相信,士兵的素质和魔法的力量最终会证明守卫部队无法与之抗衡,堡垒陷落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这个时期,阿苏尔海军也得到了恢复,重新出击,袭击纳迦罗斯到塔尔·安列克的航线,切断杜鲁奇的生力军、粮食和武器供应。

就在海上的战斗持续时,第三位卡勒多神将闪亮登场了。

卡勒多的着名将领门修斯召集了一支军队,拼命想要解救狮鹫门的围困。由于航线被切断的缘故,杜鲁奇的军队因缺乏补给而实力减弱,最终他率领的军队将杜鲁奇军队赶出了狮鹫门。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杜鲁奇和阿苏尔在纳迦瑞斯的烂地上展开战斗,由于无法筹集到决战所需的物资,马雷基斯被迫派遣军队进行游击战,将门修斯的军队引诱到埋伏处以削弱实力。

但效果不那么好,门修斯始终没有上当,战斗一直持续着。

最终,经过三个多世纪的血腥厮杀,他的军队成功将杜鲁奇的军队击退至塔尔·安列克。惨烈的攻防战持续了三个星期,杜鲁奇决心让塔尔·安列克不再陷落,马雷基斯驾驶着冷蜥战车,率领杜鲁奇战斗。在阿苏尔军队最后的一次攻击中,门修斯被黑锐连弩手射出的箭矢射杀。

门修斯的龙,夜牙因为他的死发狂,卡勒多王国的谚语:龙本身就是一支军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杜鲁奇的军队被巨龙的狂暴驱散,而巨龙最终也被魔法杀死了,但那时的塔尔·安列克也被毁了,最终马雷基斯只能被迫撤离纳迦瑞斯。

杜鲁奇对奥苏安展开的第四次反攻也失败了……再之后就是帝国历2300那次了。

(别问为什么攻击狮鹫门,也别问双方为什么能在烂地打了三百年,军书就是这么写的,摊手)

火焰燃烧着,山坡上数处死者的火葬堆被点燃了,烟雾弥漫开来。当然,这些火葬堆位于山坡的高处。仅剩的扈从们聚集在低处下风口的火堆旁,他们斗篷紧紧裹在疲惫的肢体上,避免晚上被冻死。

在营地的中心,门修斯之子,拉希尔一动不动地躺着。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双手依然灼烧般疼痛,仿佛皮肤被剥离,剩下的肉浸泡在酸液中。他从长久的昏迷中苏醒,陷入短暂的清醒,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想起自己在哪里,为什么在那里,以及他做了什么。

他的脸被严重毁容,奇美拉的血液腐蚀了皮肤。哪怕过去了一段时间,他还是能感觉到酸液的存在,像寄生虫一样啃噬着他的身体。

“感觉如何?”哈瓦尔坐在不远处,用带来的少量补给准备草药药剂。见到拉希尔醒后,他问道。

“好些了。”拉希尔沙哑地说着,虽然他并不是真的这样想的,片刻后,他又问道“有多少人被杀?”

“很多。”哈瓦尔的声音中带着责备。

“你在责怪我。”

“大人,我认为这还不够。”哈瓦尔没有立即回答,他很痛苦,就像一个人宣布死亡消息时那样,接着他叹了口气,放下了药剂说道。

“什么意思?”拉希尔眯起眼睛。

“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失败了,回家吧。”哈瓦尔直视着拉希尔,他的眼睛充满了恳求。

拉希尔感到哈瓦尔的话像冰刺一样刺入他的心脏,片刻间,他的意志动摇了,他的手和脸皮肤在剧痛中燃烧。回到卡勒多会更好,他闭上眼睛想到,他试图让自己回到家乡的田野,那里肯定会有责备和责骂,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也有休息,甜美而幸福的休息。

“你知道我不能那样做,你知道塔尔·莫文对我来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拉希尔说的同时睁开了眼睛。

“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苏醒了,我比我梦寐以求的还要强大,你能解释吗?这是神的意志,还是驯龙者卡勒多的指引?无论什么,我必须相信这一点……”拉希尔说到最后不说了,骄傲的他无法对哈瓦尔说些什么:我已经没法回头了,我只能一直走下去。

“掌握这种魔法需要一生的时间,我看到你刚才所做的……”哈瓦尔用疑惑的表情看着拉希尔,他的话同样断了,他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个句子。

拉希尔艰难地坐了起来,自从从昏迷中醒来,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变得不同了。一切都更加清晰,更加生动,更加真实。他体内无情的能量依然在增长着,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像活物一样在他体内孕育。

“你不必跟我一起去,哈瓦尔。其他人可以离开,我的灵魂告诉我,巨龙将会苏醒。我能唤醒它们,一切皆有可能。”

“成为龙法师是一种神圣的召唤,你很久以前就离开了这条路,你不能随意回到这条路上,你也不能回到这条路上。”哈瓦尔凝视着拉希尔,在闪烁的火光中,他的面容显得扭曲且拉长。

“你害怕我会失败?”拉希尔露出了微笑,这个动作使他的嘴唇痛得裂开。

“不!我害怕你会让我们所有人都毁灭,我害怕你会成功!”哈瓦尔的声音格外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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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天的攀登后,环形山的高度变得愈发严酷,狂风猛烈地袭来,从世界屋脊上的冰原呼啸而下。风的咆哮声不绝于耳,那无处不在的隆隆声扰人心神,时不时地,还有回荡的哭喊声响起,仿佛是孩子、女人或某种超凡生物的尖叫。

这也许是风的恶作剧,也许不是……

拉希尔选择继续前行,哈瓦尔和扈从们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陪他一同前行,进入被积雪覆盖的山坡,战马与扈从们的骨灰留在了原地。

在雪中跋涉时,哈瓦尔浑身疼痛,像其他人一样,他在战斗中受了伤。当奇美拉袭击时,他的死只在瞬息之间,好在在最后的时刻拉希尔召唤出了火焰。

在多年的被刻意遗忘后,拉希尔竟能召唤出连混沌产物都无法抵挡的火焰。他对魔法的片面了解足以让他明白,这样的突然逆转只能是拉希尔的身上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变化。或许拉希尔说的一切都是真实,但这不重要,一切的一切在眼前的场景面前都显得毫无意义。

他咬紧牙关抵御着刺骨的冰雪,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队伍中的扈从紧紧裹着斗篷抵御严寒,很快,队伍绕过了一块巨大的岩角。

岩角之外,地势突然陡降,正前方一个巨大的山谷,横亘在他们面前,深处淹没在滚滚的云海中。对面山谷的一侧在风雪间时隐时现,陡峭而黑暗,积雪在岩石台阶上形成了鲜明的条纹。近侧的地形急剧下降,小径蜿蜒绕过岩石向右延伸。

“现在怎么办,大人?”哈瓦尔探头望向边缘,感受到那骇人的眩晕和恐惧,巨大的鸿沟没有通路,继续沿着小径走下去也没有意义,他克服恐惧的情绪对着拉希尔喊道。

拉希尔转过身来,脸上的黑色印记扩散开来,使裸露的皮肤呈现出奇异的斑驳样貌。

哈瓦尔能看到拉希尔眼中闪烁着一股生动、不安的光芒,或许那是种奇异的潜在能量。

“你看不到吗?”拉希尔问了出来,他有些困惑,很快又变成了释然。

“我看不……”在拉希尔说的同时,哈瓦尔靠了过来,松散的石块在他的脚下弹跳,叮叮当当滚落进深渊。

他看到了,半雪半雨的帷幕分开了,小径确实终止了,但尽头有一座塔。塔并不起眼,只有十米左右,满是被侵蚀的孔洞,陡峭的屋顶部分坍塌,木门在山风中松动地拍打着。但吸引他注意的并不是塔,而是塔后一条延伸到未知的石桥,石桥纤细如绷紧的弓弦,消失在远端的迷雾中。石桥没有护栏或栏杆,只是光秃秃的石道,在高空中延伸着。

“是的,我看到了。”他不知道石桥是谁建造的,或许是最初的先祖?是魔法?或许不是凡人所为,看了片刻后,他轻声说道。

“我们就在塔里扎营,我们需要避风。”拉希尔露出了微笑。

“然后呢?”

“你们待在这里,当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我将在黎明时分穿过石桥。”拉希尔饥渴地望向远处的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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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希尔独自一人走上了石桥,周围、上方、下方,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层珍珠灰色的移动迷雾笼罩着。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移动,脚下的石头因苔藓和雨水变得湿滑。他看不见桥的尽头,看不清前方距离他几米外的地方,在他前行的过程中,一种诡异的感觉袭来,仿佛在静止中旅行。

他迈出一步,又迈出一步,但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石头依旧是潮湿的斑驳灰色,天空依旧是翻滚的烟雾。周围的一切都是沉寂的,他的脚步声被掩盖了,只有从更远处传来的深沉隆隆声。山脉总是在发出某种声音,就像牙酸的嘎吱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湿润的空气充满他的肺部。空气闻起来很干净,有雪水洗刷岩石的生硬气息,有老苔藓的味道,还有带着咸味的海风。

但他总觉得不止,还有其他的存在,一种更为原始的气息,气息存在很短,他只能偶尔才能捕捉到,他相信如果哈瓦尔在这里,肯定无法察觉。

他继续前行,他的心开始跳得更快,他的脸仍然疼痛,他能感觉到皮肤在紧绷。奇美拉留下的黑色印记是永久的,他知道印记将永远留在他身上。但他对此并不困惑,很奇怪,他开始享受这些印记。印记是他变化的标志,是他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标志,是属于他的荣耀。

可能是几十米,可能是几百米,当然,也可能是几千米。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随着他的走动,在他的前方,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了石桥的尽头。

桥的尽头有一个缓坡,由碎石和山顶上的松散岩石混合而成,在狭窄的岩石边缘,岩壁向上和向下延展。再往前是一块石崖的开口,潮湿且布满暗橙色的苔藓,形成了通向山中的入口,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在入口处。

拉希尔走到石碑前,看着石碑上的文字。部分是艾尔萨林语,还有一部分比较模糊的是其他的文字,他不认识,他只在荷斯白塔中见过一次,他知道荷斯白塔中只有那么少数的几位学识大师对此略有研究。

斗篷在风中飘动,他在石碑前站了一会儿,阅读那些刻在石碑上面,他能看懂用艾尔萨林写的警告、颂辞和赞美诗。当他这么做时,他的心跳的比之前更快了,他的脚下冒出烟雾,比周围的雾气更黑,更刺鼻。他跪下,闭上眼睛,双手触摸地面。

正当他这么这么做时,艾尔萨林语与那些他不认识的文字发亮了。

有一个心智,比他沉睡的山脉还要古老。他在黑暗中像火焰一样发光,红棕色的光芒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心智没有思绪,没有任何动作在那沉闷的阴影中显现。

他在生命和死亡的边界上,在能量和惰性的灰色阴影领域中。他在那里徘徊了几百个世纪,也许更久。他在深沉的睡眠中,埋藏得比海洋无光沟壑中的珍珠还要深。

没有自我,没有存在,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有微弱的光芒,像灰烬般温暖,在灰色的阴影中。

他不像凡人那样睡觉,凡人的心智会做梦,凡人的心智期待觉醒,凡人的肉体会抽搐和移动,为黎明的到来做准备。这种睡眠距离湮灭只有一指之宽,这是一个不期望看到黎明的智慧的睡眠。他见证了太多的黎明,日与夜的轮转,年复一年,对他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这是浩瀚的睡眠,是一个时代在火焰中逝去的存在,为之而剩余的世界只是一个脆弱的阴影。

一丝动静,一声叹息,一缕气息,这些都没有。

心智是冰冷的,这个世界不属于他,天空中的星辰旋转燃烧,如天鹅绒背景上的冰晶碎片。那些更年轻,更猛烈的星辰不是他所熟悉的星辰。

在星辰之间有形体,翅膀闪现,充满脉络,在古老的夜空中飞翔。

飞过黑暗、深邃和原始的海洋,飞过被星辰照亮的山脉,飞过如玻璃般光滑坚硬的平原。

他们比鸟类更多,翅膀在死寂的空气中拍打,成群地在天上穿梭。这是纯粹的、可怕的,严厉到极致的纯粹。

跪在地上的拉希尔心智摇摆不定,他被削弱了,他不知道自己缺少了什么,他失去了用来的形容的词汇,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再存在,但他不知道取而代之的是什么。

某个地方,他的身体依旧存在,能量依然脉动,像心脏一样跳动。

而那个心智,那个在阴影中存在了无数个纪元,那个在一个充满火焰和战争的世界中徘徊的心智,动了一下。

拉希尔睁开眼睛,无法控制地颤抖着。他蜷缩着,头靠在石头上,身体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疼痛唤醒了他,冰冷的疼痛如蛇一般缠绕在他的四肢,他的皮肤因寒冷而龟裂流血,僵硬得无法动弹。在所有的痛苦中,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当名字浮现在他脑海时,他的嘴唇已干裂发黑,无法说出口。

“拉希尔·莫文,我还活着。”

他思考着,回忆着,他确实还活着,但仅仅是勉强存活而已。狂风撕扯着他,摧残着他已经受尽折磨的身体,他无法动弹,紧紧蜷缩着,陷入极度的寒冷和痛苦中。当心智掠过他时,他无法去理解,他只能听到风的咆哮,仿佛雷鸣般不断轰鸣。

突然,一阵如钢铁熔化般的炽热突然爆发,驱散了雾气,将山坡染成了炽烈的橙色。但这温暖没有滋养他,反而令他更痛苦,他感觉四肢在尖叫,他无法分辨极冷与极热之间的区别。

更多的热浪涌来,淹没了他,空气仿佛变成了岩浆之海。温暖使他终于能从嘴里发出尖叫,他在泥地里翻滚,一直伴随他的披风,一遍又一遍地翻滚。在入口的尽头,似乎有某种东西,重复而沉重,令周围的一切散发着灼热的金属气味。

他停止了尖叫,向入口看去,他咬着牙撑起身体,在行动的过程中,他的四肢像被生锈的针刺穿刺般疼痛。周围没有雾气了,没有翻腾的云雾了,天空敞开了,被一道道炽烈的火柱烧得透亮。

远处传来惊慌的喊声,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欢呼或惊叫,不知道是因为喜悦还是恐惧。

他只来得及向上看一眼,便再次昏了过去。当他摔倒时,脸颊撞在砾石上,斗篷像裹尸布一样盖住了他的身体,他再一次濒临死亡,正如他之前经历的那样。

但这一次,与任何尘世的凡人一样,他将前往另一个世界。

阿克夏之风无处不在,在空气中涟漪般荡漾,在大地上轰鸣。

当拉希尔再次睁开眼睛时,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可怕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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