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说这茬,邵氏一时间都没想起来,现在楚弈言在那边定然是两眼一抹黑的,她看着这两个孩子,一下笑了起来:“媳妇知道,一会就让人快马加鞭把这消息给传过去。”
崔静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浑身像是被马车压过一般酸涩。肚子上再也没了那鼓囊,反而平平的。半响,她才反应过来,她好似生产完了。
孩子,孩子!
崔静嘉猛地睁开眼,精致的床帐映入眼前。喜嬷嬷和翠芽一直在旁边守着,现在瞧见崔静嘉清醒过来,连忙一笑:“少夫人,您醒了。”
她侧过头,瞧见喜嬷嬷和翠芽,轻声问道:“孩子呢?”
翠芽听了连忙去一旁把孩子抱过来,和芸儿一人一个,抱给崔静嘉看着。
左边的要大一些,右边的要小一些。翠芽在一旁解释道:“少夫人,这左边的是哥儿,是老大,右边的是姐儿,身子要弱一些。”
崔静嘉紧紧的听着翠芽说着,让翠芽把孩子放在她床边上,撑起身子抱起孩子。
崔静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浑身无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她昨日没有瞧见孩子就昏迷过去,现在才算是第一眼看到两个孩子。
一整天的时间,让两个孩子不再是红彤彤如同老头子一般皱巴巴的,反而舒展开来,让那白皙的皮肤越发明显了。
崔静嘉嘴角勾起一抹笑,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颊,忍不住笑起来:“真滑。”
两个孩子大小差异异常明显,崔静嘉把每个都抱了抱,微微叹气:“让太医或者霍大夫看过了吗?”
喜嬷嬷连忙回应道:“少夫人,已经看过了,这小姐身子虽然弱,不过若是以后娇养着,这身子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崔静嘉用手指点了点男孩的鼻子,嗔怪道:“都是你让妹妹吸收不好了。”
哥儿哪里懂她说的什么,张开嘴撇了撇,又闭上了。她看着他这个模样,不知怎的胸口涌起一股满足感。他们都是她的宝贝。
缓了缓眼中的酸涩,崔静嘉揉了揉眼角又问道:“这名字可有取好?”
“少夫人,这名字是老太爷和老夫人确定的,哥儿叫楚宸霖,姐儿叫楚妍兮。”其实这几个名字崔静嘉也听过,邵氏和楚沐风在取名字的时候也给两个人说过。
不过最后选定这两个,却是才知道的。她笑了笑:“这两个名字不错。”
只是抱了一会,崔静嘉就觉得身子有些疲惫,还想要休息。这太医也来看过崔静嘉的情况,这两个孩子把崔静嘉身子掏空了些。必须要好好养养。
崔静嘉躺下,慢慢的就闭上眼。她现在很想楚弈言,想要让他看看两个孩子是个什么模样,也想看看他。
虽然脑子里想法很多,可是崔静嘉身子传来的疲惫感比这更为直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孩子出生的事情,自然没有瞒着。
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崔静嘉又平平安安的,算是给楚国公府增添了喜事。
原本众人的目光还停在那安阳公主的身上,现在楚国公府龙凤胎一出,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双胞胎难见,那龙凤胎更难见了。
有和靖安侯府交好的,知道这靖安侯府以前可没有生双胎的例子。而那楚国公府也没有。这算是两家以来第一例双胎。
洗三的时候崔静嘉没有出现,她的身子其实已经好了不少,只是不知怎的,每日总觉得烦闷。看什么东西会不自觉地发呆,专注不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许久,崔静嘉虽然自己没有学过什么医术,可是也知道自己这情况不对经了。
往常她没有这样的状况,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可是到即将要生产的时候,这种感觉越是浓烈,一直维持到生产后,现在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了些。
她可以笃定自己心理有些不对经,易怒,易躁。有的时候明明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可是做出来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崔静嘉生产后的状态明显不佳,邵氏和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她前后的脾性相差的太大了。连忙让人喊了霍大夫来。
屋内,崔静嘉正低头发呆着。忽然,喜嬷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少夫人,霍大夫来了。”
她缓缓笑了笑,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点点头,轻声道:“让霍大夫进来吧。”
崔静嘉坐在床榻边,霍大夫进来后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就开始诊脉了。半响,霍大夫抬头询问道:“少夫人最近是不是觉得胸闷、情绪不容易控制?”
崔静嘉点点头,用手揉了揉额角,轻声回答道:“嗯。最近许多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很想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劲。”
崔静嘉又连续说了自己这段时间明显感到不对劲的地方,霍大夫颔首沉声道:“其实夫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这应该是心理上的问题。”
崔静嘉诧异:“心理上的问题?”
霍大夫笑了笑,知道崔静嘉可能不知道这方面的事,解释起来:“行医的时候,有的妇人也会有少夫人这样的情况,共同点都是在怀孕这段时间,一下变得很压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和以往不同。”
“这种情况在生产完后半年内持续,一般在半年后就没了。”
崔静嘉皱了皱眉:“所以这种情况要持续半年吗?”现在光是这几天她就感觉很难受,晚上睡觉也睡不好,白天坐着也恍恍惚惚的,实在是太难熬了。
霍大夫摇头:“这若是少夫人能够纾解出心中的郁气,那这自然不用半年,顺利的话,几天也能好,不顺利的话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时间。”
“这是妇人生产后的疾病,少夫人无需担忧,平日里多走动走动,和别人说说话,做一些能让心情舒畅的事情能有助于少夫人身体恢复健康。”
霍大夫交代完,瞧见崔静嘉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浅浅的笑着,给崔静嘉开了些药,出了院子。
关上门,瞧不见崔静嘉了,霍大夫脸上的神色这才难看了不少,连忙对着身边的喜嬷嬷道:“国公夫人在哪?这关于少夫人的病情,还需要给夫人说一声。”
喜嬷嬷闻言一愣,霍大夫脸上的表情哪里还有之前的轻松,分明是沉重的。难不成刚刚的话,只是为了让崔静嘉不多想?
想到这,喜嬷嬷脸上的神色就收敛了几分,肃穆着领着霍大夫就去见了邵氏。
邵氏正坐在绣凳上逗弄着两个孩子。几天的时间,楚妍兮的身子已经养的比之前壮了不少。守院的嬷嬷忽然从外面进来,恭敬的说道:“夫人,霍大夫过来了。”
邵氏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过身点点头,让下人把霍大夫给请了进来。
“霍大夫,静嘉是身体可是出了事情?”霍大夫一进门,邵氏就有些着急的问了起来。
霍大夫躬着身子道:“回夫人,少夫人的身子无大碍,可是郁结于心,长此以往会出大问题。”
邵氏一怔,又追问起来:“静嘉她到底是什么病?”
霍大夫迟疑的想了想,才道:“这个病,在下也还没做出个病名,只是像是少夫人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曾经遇到过一个妇人,因为这产后郁结,自杀身亡。”
自杀?
屋子里的下人都瞪大了眼睛,就连邵氏也被愣住了。这郁结于心,还能严重到这种程度?
霍大夫的神色诚恳,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反而无比严肃,他没有在开玩笑,是在说真的。想不开,上吊自杀的人是真的有。而且这个病也不是像他刚刚说的那般,容易得。
是根据各种情况造成的。他知道这世子爷离开恐怕还是给少夫人带来了不少的负面影响,再加上少夫人本身怀孕时就容易受到影响,这病情就更加严重了。
“霍大夫,这,可有根治的法子?”邵氏眉心紧蹙,打成了一个死结。这好好地,怎么会患上这样的病,看来是她还没有多照看这孩子。
霍大夫垂眸回答起来:“这心病还是要心药医。少夫人是郁结在心,平日里需要不断地开解,若是恢复的快了,一两个月也就好了。若是慢了,这半年可能也见不到好。而且也会对身子造成伤害。”
“若是世子爷能够尽快回来,少夫人这病情可能也会好的快一些。”
邵氏点点头,心中有了思忖。这崔静嘉的病看来一定要自家那小子回来才行了。不过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崔静嘉前些日子孩子开始折腾起来,她都能看到崔静嘉迅速的消瘦下去,每日跟她说话,也是崔静嘉在不断安慰她说她没事。
现在想来,怎么可能会无事。每日受着那么多苦,这孩子还是两个,比一胎来的还要艰辛。她当初快要生产的时候,不也总是烦闷的很,还是楚沐风一直在身边,才没什么大碍。
“谢谢霍大夫了,这段时间可能也要时常劳烦您了。”邵氏笑了笑,拿了些碎银给霍大夫。
霍大夫摇摇头,道:“少夫人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下也盼着少夫人能够好好地。”
霍大夫一走,邵氏就去书房又写了一封信,是关于崔静嘉身体情况的。不管怎样,也要先让楚弈言知道这个事情才行。
只希望这封信能够尽快到达楚弈言的手里了。
……
崔静嘉的情况变得时好时坏的。
有的时候,瞧着两个孩子,心情能够好上一些。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久越是容易胡思乱想。喜嬷嬷她们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时时刻刻都有人在崔静嘉的身边守着。
她们还是怕的,怕崔静嘉实在是想不开,做出自杀这样的决定。
可是每日絮絮叨叨的说好几个时辰,说着说着就没了话。到后来反而尴尬了。崔静嘉不是瞎子,自然发现了众人对她特别关注。
宁氏在她生产完之后也来看了她好几次,或许是听到了什么,就差没有常住下来了。
崔静嘉直觉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病,或许根本没有霍大夫说的那么简单,否则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一般。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要改变就能改变的,例如这病,例如她的想法。
她是不愿意持续这样的情况的,可是却无法改变,总有一根弦在绷紧着。总是在提醒她一些她忽略掉的,残忍的事情。
像是绝望,又是死亡。
脑子里塞满了一切悲观的东西,剔除不了,硬生生碍过。夜晚总是一个人孤寂的躺着。崔静嘉以为自己不会有如此懦弱的想法的,她以为她的心其实已经坚强了的。
可是在过完一个又一个夜晚就发现,她错了。
她输给了自己,其实她重生回来根本没有任何的进步,她只是在利用重生让自己变得不那么难看了些,其实她根本还是个懦弱的人,从骨子里来说没有任何改变。
以前建立的那些信心被不断推翻,崔静嘉陷入了一种不断否定自我情况,她做的事情都是错误的,平时随意的一些做法,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对,好想要让时间重回过去,用一种更好的方法来解决掉这一切。
*
楚弈言先收到的是崔静嘉平安无事,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虽然女孩子身体要差了些,不过也养得比之前好了。
胸口的担心,暂且又放了下来。
不过内心的思念却又更加多了,白日里审问着那混来的奸细,晚上也要忙着加强这边境的战力部署,虽然战争还没开始,不过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楚弈言就像是个陀螺,每天把自己的时间不短榨取着,想要再快些回到京城,看着他的婉婉,还有他们两个的孩子。
那打鸡血般的密集安排下,大量的事情被不断解决,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楚弈言的急迫,哪怕自家世子爷虽然面无表情的,可是光看着他每日只睡下两三个时辰就知道到底有多忙了。
五日后,楚弈言又收到了一份信。
是夜,楚弈言拿出了那信打开略看一遍。
最开始,他只当做家书来看,可是当看到这第二行的话后,眼神不自觉的眯起,开始细细读起这家书。半响,等读完这封信,楚弈言有些难以保持平静。
捏着信,楚弈言几乎是立刻就做下了决定,对着门外守着的亲信问道:“鞑子的事情现在总体是什么情况?”他要尽快的回去。
被问到的正是齐云,望着阴晴不定的楚弈言,他迟疑道:“主要部分世子爷您已经忙完了。只是还差一点收尾。现在除了粮草的问题没有解决,其余的都是小问题,应该不用您操心。”
楚弈言拧着眉问道:“粮草那边,还要多久的路程?”
边境摩擦是少不了的,特别是在有奸细混进来后,这摩擦背后的意思有些意味深长了些,当然这粮食问题也就成为最主要的问题。
齐云想了想,肯定道:“已经收到了消息,三日后应该就能全部抵达。”
楚弈言颔首,手指敲了敲这看上去已经有些寒酸的木桌,沉声吩咐道:“三日后,粮食到达,回京城。”
齐云目光有些疑惑,皱着眉,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听到楚弈言说道:“扫尾的工作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希望等你们回京城的时候,给我的是好消息。”他的眸子在夜里显得格外亮堂,如同那黑夜里的一匹饿狼,锐利而又骇人。
这么说来,世子爷是要提前一个人回京城。
下意识的,齐云立刻反应过来,定然是京城出事了。
他脸色也沉着几分,恭敬又肯定的回答道:“属下明白。”
楚弈言嗯了一声,齐云刚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过身,又不自觉的问了起来:“世子爷,那这些想要跟随您的人要怎么处理?”
这段时间,除了郁月之外,还有不少一直跟在楚弈言身边,处理他吩咐下来事情的人。有的还有些本事,而有的却也只是一般人。但是都想要跟着楚弈言,在楚弈言手下做事。
齐云问得笼统,楚弈言皱了皱眉,回答起来:“你们看着筛选,按照以往的标准。能达标的就带回来,不能的就让他们好好待着。”
若是还没达到标准,就算是跟着他也只是拖累。因为到京城里,可不会像是在边境这边那么好过了。
得了准信,齐云把话记住,把这话带给那些有这种想法的人。
三日后,粮草到达。
楚弈言立刻开始行动起来,没有假借人手,自己亲自去检查了这粮食的数量,全部清点过一遍之后,准确无误后才回了住处。
他的行囊这几天已经打包完毕,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些干粮还有水。他决定连夜赶回去,东西能少带就少带了。
趁着天色还没暗下来,楚弈言就把东西全部装好,骑着马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京城。
每到一个驿站,他就换上一匹马。他的枣红马是良驹,可也经不住楚弈言连续三四天不眠不休的赶路。不光是马,楚弈言也在快速的消瘦着。
心底有了牵挂哪怕自己已经要熬不住了,每当想到那个人正在无比需要自己的时候,力量就从心底不断涌出。楚弈言赶到了两个驿站,让人好生看惯了他的马儿,自己换上了一匹驿站所说的好马,又马不停蹄的开始赶路。
也不知赶了多少天路,楚弈言连续好几天只睡了一到两个时辰,眼眶深凹进去,整个人风尘仆仆。
终于,在十天后赶回了京城。
临到了京城,楚弈言反而慢下了脚步。寻了一处客栈,终于睡了一个安慰觉。他知道崔静嘉现在会想多,所以更加不能以那般憔悴的模样去见她。
果然,睡一晚上以后,楚弈言虽然不至于立刻缓和过来,却也瞧着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一趟毕竟还是皇命安排,直到夜深,楚弈言才缓缓的回了府。他连自家房门都没惊动,直接就回了他和崔静嘉的院子。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门外守着人,眯眼一看,是崔静嘉身边的翠芽。
楚弈言不动声色的从房檐下来,这进自己家门,跟做贼一样。翠芽的眼神方从门内收回来,忽然就看到楚弈言的身影。
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的又揉了揉眼。在确定是楚弈言后,立刻喜极而泣。
“世子爷,您回来了。”翠芽的声音在楚弈言的示意下低了下来,低声喊道。
楚弈言抿着唇,脸色冷淡,同样轻声问了起来:“少夫人怎么样了?睡了吗?”
翠芽抹了一把泪,连忙回答道:“少夫人还没睡呢,最近少夫人夜里总会在床上翻腾。夫人让我们晚上好好守着,生怕少夫人想不开。”
楚弈言的脸色越发青黑起来,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到这种地步了。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崔静嘉怎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神色冷峻,竭力保持镇定,道:“我知道了,别让人嚷嚷出去我回来了,明白吗?”
翠芽虽然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是看着楚弈言这般,也知道自家世子爷回来不是通过正常途径的。否则也不会在这大晚上的回来,应该在白天才是。
房门被楚弈言轻巧的打开,没有发出声响。走到外榻,楚弈言就发现这外榻上还有一人。芸儿略有所感,先是看到一个人影,被吓一跳,不过转眼间就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家世子爷。
轻轻的拍了拍胸脯,缓过神,她差点以为是贼人了。
楚弈言拧起眉,眼神不自觉朝内看去,现在崔静嘉已经严重到让人这么守着了吗?
“出去吧,这里有我。”楚弈言的声音很低,却刚好保持在芸儿能够听到的范围。
芸儿连忙点点头,悄悄的走了出去,一时间,黑夜包裹住这静谧的房间,让一切变得模糊了些。
楚弈言慢慢靠近着床榻的方向,越是走越是心惊。他可以看到崔静嘉侧着身子躺在床榻的身影,从远处看来无比的瘦弱。
胸口抽抽的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一般。
走到床边,楚弈言低下头,瞧着那没被黑发遮盖住的地方,她消瘦的小脸,还有比之前更为瘦弱的手臂。
崔静嘉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一阵视线在扫视着自己,完全不加掩饰的,像是把人*裸的全部看到眼里一般。最初她还以为是芸儿,可是随即就意识到这视线停留的时间太过长了些。
若是芸儿,最多只敢看上两三眼就收回目光了。
倏然睁开眼,崔静嘉的脉搏不自觉加快了几分,会这么看她的,除了楚弈言不会有别人了吧。转瞬间,崔静嘉就冷笑了起来,她想多了,现在楚弈言应该在边境处理事情呢,怎么会那么快回来。
翻个身,她准备去看看这恼人的视线到底是谁,会不会又是她的臆想?
只是将将翻过身,崔静嘉就愣住了,眼前这个盯着她看得男人,眸光发亮,五官深刻,轮廓似刀割的一般,棱角分明。
“你,回来了?”崔静嘉不自觉的支撑起身子,怔怔的问了起来?
楚弈言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把崔静嘉抱入怀中,那力道像是要把崔静嘉全然蹂躏撕碎一般。这个拥抱还带了些颤抖,带了她熟悉的温暖。
崔静嘉几乎是难以控制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同样,几乎是一入怀,楚弈言就感受到了崔静嘉到底消瘦成了什么模样,才被他养起的肉,现在已经全然消失了,摸上去的只有骨头,以前抱着还有些肉肉,现在却是有些咯人。
“不是答应了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吗,我放心走了,你就是这样把自己还给我的?”楚弈言搂着崔静嘉脖子,一只手在脖颈,另外一只在腰侧搂着,让她全身都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摸了摸崔静嘉有些单薄的衣服,拧着眉松开了她,快速的把自己的衣服除掉,褪下靴,就上了床,然后再次把她紧紧搂着。
崔静嘉听着他的心跳,原本慌张的情绪慢慢的缓和过来:“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想这样的,弈言。”
她的声音如同小猫一般虚弱,要不是克制着,楚弈言觉得自己的力道都能让她感受到疼痛。
“我听娘说了,霍大夫诊断你是郁结于心,到底是怎么了?”楚弈言耐心的哄着,其实这个时候应该让崔静嘉好好睡一觉才是。
但是若是不把这源头解决了,就算是今晚他在,恐怕崔静嘉也睡不好觉。
躺在男人的精瘦的胸膛上,崔静嘉的手搂着他的腰,轻声道:“弈言,我害怕。”
那害怕两字,充满了不安和恐惧,楚弈言低下头,仿佛能够看到她惨白的小脸。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安抚道:“怕什么,我在你身边,不用怕。”
崔静嘉摇摇头,呼吸打在男人的身上,手指攥紧:“弈言,会不会有一天,你就不见了。会不会有一天我醒来就发现你和孩子都不在我身边了,会不会……”
“不会。”楚弈言斩钉截铁的道,那声音猛地打断崔静嘉的话,让崔静嘉张着嘴,又闭上了。
楚弈言的声音却还在继续:“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婉婉。我是你的夫君,这辈子都会一直和你走下去。孩子们也会一直和你在一起,这些假设都是假的。永远不会有不在的可能。”
崔静嘉安静了片刻,忽然抬起头问道:“弈言,你多久回来的,去看孩子们了吗?”
楚弈言身子一僵,他一回来就直奔崔静嘉这里了,哪里有时间去看孩子。崔静嘉很快就读懂了他的沉默,忍不住轻笑起来,道:“弈言,明天我们一起看看孩子吧。宸霖和妍兮长得都和你好像。”
楚弈言不满意的道:“我喜欢和你长得像一些的。”
心情好似一下都开阔起来,崔静嘉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笑,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能让她轻易的笑出来:“妍兮长得要和我像一些,不过娘说,妍兮的鼻子和你像。”
崔静嘉想要抬头去看看楚弈言的鼻子是个什么样子,隔得许久,没有个对比,她都没有具体的去看过楚弈言的五官究竟是怎样的。
“妍兮的营养全宸霖那小子给抢了,日后要好好教育一下那小子。”崔静嘉一提楚妍兮,楚弈言就想到信上说的那些,妹妹刚生出来的时候小小的,而哥哥却是无比壮实。
崔静嘉听了一笑,轻叹道:“还好,现在妍兮的身体慢慢好了。”
“但是你的身体没有慢慢好起来。”楚弈言顿了顿,接过话。
他沉默着,可是却又偏偏带着不容人反抗的力量。崔静嘉的手停在他的左边胸口处,轻轻道:“弈言,我有好多事情一直瞒着你,想要等到以后说。可是我现在忍不下去了,好辛苦。”
“我觉得自己好脆弱,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应该开心才是,应该每个人都开心才是,不是娘亲每日来看我,担心的望着我。不是每天只是照看一会宸霖和妍兮就累了,应该是常常待在一起才是。”
崔静嘉说着,身子越发紧绷起来。愧疚席卷了她,她觉得自己作为母亲很失败,作为一个子女,让宁氏操心很失败,作为一个妻子,一事无成很失败。
楚弈言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声音放缓了些:“婉婉,若是辛苦,就不要再忍了,你想说什么,告诉我。我们是夫妻,一起承担,一起面对。嗯?”
他没想过崔静嘉和他分享她的秘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楚弈言能够感受到崔静嘉现在情绪波动的很快,其实她现在并不适合说这些。
“弈言,你知道么,我曾经做过一场梦。”崔静嘉静了静,忽然道:“那不是梦。”
“你相信吗,一个人有前世今生?”崔静嘉的声音很平稳,淡淡的语调配上她轻柔的话语,就像是在说一个睡前小故事。
楚弈言认真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崔静嘉不自觉的又靠了过去,嘴角扯出一抹笑:“弈言,或许这个故事,我说的很零散,其实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你会明白吗?”
崔静嘉闭上眼,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安全感,也不等他说话,缓缓的开始说起:“那是上辈子吧,弈言,我身体很弱,性子很懦弱,你在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用那小虫子。”
楚弈言:“……”
现在想来的确很幼稚,而且很蠢。
“我被你吓到了,然后特别的害怕你,每次见着你都会躲着你,生怕你再拿小虫子在我面前。”崔静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我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你也当我是一般被你吓到得女孩子,没有对我…另眼相看……”
崔静嘉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楚弈言等了一会,半天没有听到她继续开口的声音,却是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崔静嘉是睡着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崔静嘉刚刚把话说道这*点上,去忽然一下没了音,让他有些在意。不过,她能好好睡着,也是一个好事。
楚弈言温柔的托起崔静嘉的身子,让她躺好,细细的给她掖好被子,睡在了她身边。
一夜无梦。
崔静嘉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清晨迷迷糊糊的时候感受到身边的熟悉的热源,那触感让她一下知道昨晚上的不是梦境,原本紧绷的神经又松懈下来,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晌午,崔静嘉才幽幽的醒了过来。
楚弈言躺在她身边,身子靠在床边上看着书,余光瞥见她睁开眼睛,立刻就把书放下,低下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早。”
崔静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显然外面已经大亮了,再怎么也不该是早。
“睡得好吗?”楚弈言的手揽住崔静嘉,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处。
崔静嘉从善如流的靠了过去,把玩着他的手指头,回答道:“嗯。”估计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睡得最好的一觉了。好久没有那么安心了。
听见她睡好了,楚弈言就放心了:“起来用膳,然后一起看看孩子。”
崔静嘉歪了歪头看着他:“你这次回来,圣上知道吗?”
果不其然,楚弈言摇摇头:“我担心你,重要的事做完后就赶回来了,剩下的扫尾交给其他人了,等他们要到京城,我再和他们会合。”
将在外,不该如此。
也好在这重要的事情解决完毕了,楚弈言才能如此。否则这时候他应该留在边境同其他人在一起。把大方向掌握好,剩下的不用他操心,也就空余出多的时间了。
“那你这几日,可是见不得人了?”崔静嘉问道。
楚弈言揉了揉她的发顶:“是啊,就在屋子里见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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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码字伤不起…。昨天飞机晚点两个小时,所以耽搁了,么么哒。
产后抑郁在现在是个有些普遍的情况了,有的严重有的不严重。
咱们静嘉是有小言子疼的,不怕,马上就好。(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