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云闭月,大雾连天。
姒绾绾方才踏进前厅,一只杯盏便砸在了她的脚下。
伴随而来的是姜建远怒不可遏的呵斥声:“你还知道回来!”
姒绾绾脸色微冷的逼视着气得老脸通红的姜健远,语气淡淡,却不失锋芒的道:“二伯这话什么意思?”
“不顾姜家利益,揭下了皇榜,你还好意思问我?”
姜健远怒红的眼紧盯着姒绾绾,气得浑身发抖。
此事涉及甚广,一朝不慎,牵扯的可是大晋国脉,若是此事搞砸了,那姜家将是万劫不复的千古罪人。
姒绾绾目空一切的拉了条椅子坐下,平静的嗓音听不出分毫情绪:“二房若怕受连累,可修书一封与我大房一脉断绝关系。”
“荒唐!”姜健远怒斥一声,便指着她气愤的道:“你父亲在九泉之下若是知晓生了你这么一个惹事的,只怕恨不得爬上来把你掐死。”
此言一出,姒绾绾只觉好笑异常,她漆黑的双瞳满是寒意的逼视着口口声声说她错的姜健远。
“二伯可真是做了小人,还想着立牌坊流芳千古吗?”
“放肆!”姜健远气得一掌砸到了桌面上。
“不是吗?怕我连累你们二房,却又舍不得跟我大房一脉的荣华富贵割舍,不是做了小人,还想着立牌坊,那是什么?”姒绾绾忽得站起身来,眸光凌厉的直逼姜健远。
姜健远登时一噎,气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状,一旁静观的赵氏连忙跳出来说道:“好了,姒绾,老爷这么说也是担心姜家上下的安危,语气是冲了一些,但也绝对没有其它意思。”
姒绾绾低声呵笑道:“最好是。”
赵氏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尴尬,片刻,她走近姒绾绾,亲昵的道:“姒绾,你看姒音近来也到适婚的年龄了,这是我给她挑的一些贵家公子,你瞧瞧谁合适?”
姒绾绾连余光都未曾给赵氏一分:“近来长安乃是多事之秋,此事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
赵氏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她怎会不知道?左右是看阿音将那五间商铺弄得风生水起,想着把阿音嫁出去后来分一杯羹。
见识过姒绾绾的脾性的赵氏识趣的没有再提,只是话锋一转却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姒绾啊!有些话,做二婶的不知当不当说。”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做作模样,姒绾绾连半分同她接话的欲望都没有。
“那便不要说了。”
见姒绾绾要走,赵氏心下一急,抬手就扯住了她的衣袖。
“姒绾,是睿王殿下。”
沈哲?那她就更没有欲望了。
“松手!”
平淡却不失威压的语气让赵氏像触火似的松开了手。
“睿王殿下让二婶转告你,以前是他的错,不知你的好,如今殿下已经有打算向皇上请旨赐婚了。”
姒绾绾听笑了起来:“他不嫌丢人现眼,我还怕没那张脸丢呢!若是他不怕,尽管试试。”
“姒绾,女人这一生为了什么啊?你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吧?往后老了,无依无靠的,二婶也是为你着想,而且睿王殿下都如此放下身段了,你有什么可觉得丢人的呢?”
赵氏一副全然为她考虑的模样可把她恶心坏了。
“不如你来嫁?”姒绾绾冷冷的直视着赵氏那满是算计的眼睛:“母女共伺一夫,传出去也算是段佳话。”
赵氏老脸登时一红,也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 。
走到前厅外的沈哲跟姜婉柔刚巧听到了姒绾绾的话。
姜婉柔瞬间小脸一冷,急吼吼的斥道: “姜姒绾,你这话也太侮辱人了。”
“侧妃娘娘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提了一个对大家都皆大欢喜的主意,怎么就成了侮辱人呢?难道你觉得睿王殿下配上二婶吗?”姒绾绾一副我很无辜的模样说道。
此言一出,波涉其中的四人皆气得脸色发白。
她这不是侮辱人,而是想气死人。
“绾绾,本王知道你是在赌气,只要你肯给本王一个机会,本王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沈哲柔声细语的道。
姒绾绾好笑的瞧着他那副故作出来的柔情蜜意:“好话谁都会说,你的诚意呢?”
他发誓若非为了她嘴里的镇国宝藏,他定然将她削成肉泥。
“绾绾是指?”
她似而非笑的看了姜婉柔一眼:“不如把她休了,我就考虑考虑。”
姜婉柔小脸发白,手下意识的扯住了沈哲的衣袖。
她竟不知姒绾绾这贱人还有这心思!
沈哲稍安勿躁的拍了拍姜婉柔的手,说道: “上次绾绾也是说考虑,但……”
上次她是故意耍着他们的玩的,这次嘛,自然也不会例外。
“王爷也可以不答应,只是多说无益。”
这话甚是模糊,沈哲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半晌之后,方才说道:“明日一早,本王会给你一个答复。”
见他上了钩,她自然有的是耐心玩。
“好。”
姒绾绾走后,这一屋子就只剩下二房姜健远一家三口,以及睿王沈哲。
“殿下,你不会真的要把妾身休了吧?”姜婉柔满目的忧愁。
她好不容易才嫁进睿王府,若真的被休弃了,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在长安呆下去?
沈哲沉默片刻道:“柔儿放心,只是一时作戏罢了。”
赵氏眉头微皱说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万一这又是姜姒绾的把戏呢?”
毕竟上次在她这里吃的亏,还历历在目。
“妇人之仁!”姜健远怒沉着声音呵斥道。
“姜姒绾手中有镇国宝藏,若是不尽快稳住她,只怕太子那边下手更快。”沈哲一字一句的理智分析道。
见沈哲态度坚决,姜婉柔深知多说自会惹得他心存芥蒂,便一副隐忍为大局的柔弱之态说道: “妾身一切听殿下的。”
闻言,沈哲将姜婉柔圈入了怀中,柔声道:“柔儿放心,等拿到镇国宝藏,本王就将你接回来。”
姜婉柔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安,却仍旧应了一声好。
一回到筑月阁,姜姒音就恰好形色匆匆的跑了出来,跟进门的姒绾绾正巧撞了个满怀。
稳住姜姒音的身子,姒绾绾疑惑的问道:“阿音,你这么急匆匆的,去做什么?”
姜姒音神色急切的道:“方才去泽儿的屋里,我才发现他不在,听伺候的丫鬟说,泽儿自午时出去,便没在回来。”
顿了顿,她仿似要急哭了一般:“近来长安不太平,我怕泽儿他……”
她不敢想象下去,浑身的毛却似竖立起来了一般难安。
昨晚忙着追那妖物,加上揭下皇榜又去宫里耽搁了一阵,如今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她安抚似的温声道:“在铺子里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剩下的交给大姐。”
“可是……”
见她还想说什么,姒绾绾连忙打断道:“听话。”
姜姒音盯着长姐严肃的神情,终究乖巧的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