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给你相了门亲事,是青云城小有名气的曹家大公子。”
赵氏的口吻不像是商量,倒像是直接通知。
一不留神绣花针就扎破了皮,姜姒音放下针线,一边将破皮的地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一边软声道: “姒音想先跟那位曹家大公子见一面。”
赵氏见她来事,便冷言冷语的怼道:“姜姒绾那贱人出了这事,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性,有人肯娶你就算了,还挑?”
“我二姐姐不稀罕得嫁。”从外走进来的姜明泽挑高了声音说道。
如今姒绾绾出事,姜府又回到了二房独大的局面,见姜明泽这般忤逆自己,赵氏不禁气急,特别是想到姒绾绾还在姜府时受的那些气,她就恨不得现在就狠狠地还回去。??
“你这浑小子莫不是忘了棍棒的滋味了吧?”
见赵氏起了劲头,唯恐姜明泽遭罪的姜姒音连忙起身挡在了姜明泽的跟前,出口缓和道:“泽儿还小,不懂事,二婶见谅。”
此言一出,姜明泽自觉不服气得很,他嗫嚅了一下唇瓣正欲说话,却被姜姒音一记眼神给压了回去。
见姜姒音这么识相,赵氏自然也没在为难。
“婚期定在下月中旬,你好好准备准备。”
姜姒音紧抓着衣角,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
赵氏才走,姜明泽就跟火山爆发似的质问道:“二姐为何不能同大姐那般硬气一些?那赵氏一房算什么东西?也敢这般趾高气扬的说这些话?”
闻言,姜姒音眼神微暗的道:“泽儿,你听二姐说……”
她温声说着,伸出去的手还没牵到他的手,就被他狠狠地甩开了。
“二姐真是窝囊,换了大姐,那会这般唯唯诺诺的向赵氏示好?”
姜明泽满脸怒色的低吼道,言语之间满是对姜姒音态度的不满。
啪——
姜明泽有些发懵的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一双眼睛满是不信的看着姜姒音。
她紧绷着嘴角,点缀着泪光的眼底满是失望:“姜明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他。
“泽儿说的不对吗?赵氏让你嫁给一个傻子,你真的就打算这样忍气吞声吗?”
姜明泽微颤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泽儿,你还小,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在眼底打转的眼泪终究掉了下来。
姜明泽呼吸一窒,想要伸出去的手却抵不过现下的执拗。
“对,我是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模糊的视线中,姜明泽的背影渐行渐远,姜姒音捂着眼睛,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大姐生死未卜,泽儿的不理解,赵氏的步步紧逼,她到底该怎么办?
转眼三天过半,许恒忽然受到了老皇帝的召见。
心下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前往御书房的路上,他故意走得很慢。
“来了。”
闻言,一路恍惚的许恒这才清醒过来。
“臣叩见皇上。”
“起来了吧。”
方才起身,老皇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许恒,朕有一事交给你。”
垂敛的眸子晦涩不明的盯着地面,他道:“皇上请说。”
“近来民怨甚重,长安也该太平一阵了。”
老皇帝叹息似的说着,一双精于算计的眸子却落在了许恒的身上。
心突的一跳,他克制着翻涌的心绪,尽可能的平静的道:“皇上,臣以为姜姒绾不是真正的杀人剥皮案的凶手,请皇上给臣一些时日,臣定然将凶手缉拿归案。”
一向听事照办的许恒突然生了反骨,惹得老皇帝有些不悦。
于是语气也重了不少:“真正的凶手自然要抓,但如今民怨要平,安乐公主要救。”
许恒的脸色陡然一变,动了动唇瓣,却仿佛失声一般说不出话来。? ?
是夜,姒绾绾正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就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抬眸看去正对上许恒复杂不忍的眼眸。
余光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宏旺公公,她心下了然的笑了笑。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绾绾。”许恒的声音有些干涩喑哑。
她洒脱的笑了笑:“有些事,许大人不必介怀。”
他还没说,她却已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
也对,她这么聪明,怎会猜不到呢?
此情此景,叫宏旺公公不禁生起了一股不耐之意,难怪皇上偏偏要派许恒过来送姜姒绾一程,看许恒这模样,多半是对姜姒绾动了心思,身为皇上的一把刀,动情可是大忌。
理通以后,他出声催促道: “许大人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洒家还等着回去回禀皇上呢?”
看着许恒那冷硬的俊脸忽然变得纠结痛苦起来,姒绾绾倒是极为利落的问道:“敢问公公,是三尺白绫?还是毒酒一杯?”
她云淡风轻的不像是赴死,倒像是玩乐一般随意。
见许恒磨磨蹭蹭的,宏旺公公便将手中的酒壶递了出去。?
她轻声一笑,伸手便将之接了过来。
见她仰头就要喝,他忽然大惊失色的唤了一声: “绾绾!”
余光瞥了他一眼,她笑得肆意从容:“许大人,江湖再会。”
人死了,那来的再会?
酒水下肚,姒绾绾手一滑,酒壶就落到了地上,她揪着眉头,只觉五脏六腑被扭成了一团。
紧接着大股大股的黑血便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许恒闭眼一瞬,紧攥的指尖近乎陷入了掌心。
她于他而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是生平第一次的喜欢还没有说出口,就永远的落在心底的角落。
那种空落落的痛意在此刻抵达了顶峰。
姒绾绾身死的消息传的很快,才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座长安城。
消息传到太子府的时候,沈括正在同幕僚陈御下棋,落下一子,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道:“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幕僚陈御心下微动:“殿下何不换个角度看看此局。”
沈括脸色微沉,陡然抬手掀翻了棋局。
陈御心下一惊,连忙惶恐的跪到了地上:“殿下息怒。”
沈括拉长视线看向门外之景,冷厉的声音沉得近乎能滴出水来: “你以为谁都是天批凤命吗?”
此言一出,陈御双瞳微缩,脸色陡然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