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不够。
又或者,这种情况下,再充足的准备都有点不够应付。
面对原人殊,愧疚是一直存在的,不出现在面前还好,出现了到底是一根刺,卡在喉咙那里,不碰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横在那里,只要一吞咽,立马就能察觉出刺痛来。
“师叔。”原人殊的手始终不肯松开,“你不是……那天墓剑法是怎么回事?“
安意解释:“哦,你说那个剑法?那个是桃颜教的,他是我的挂名徒弟,我教他剑法的时候问他会什么,他会这个剑法,我看着不错便也学了学。”
“真的吗?”原人殊一字一顿,“是桃颜教的?”
“我骗你作甚。”安意有些无奈地试着把手抽回来,万一没沉住气手抖起来那就真不好解释了,这一次,她一用力,竟然抽出来了。
原人殊蹲在她的前面,刚才询问的气势,那种急切的语气,那种迫不及待,都慢慢的沉了下来,不是那种安稳的平稳,而是像一个圆鼓鼓的气球突然被针扎破,砰的一声,突然就全部泄了气,没有了根底,落在了地上。
“原人殊。”安意有些难过,因为这难过有根有据,所以才更加难过,她抬了抬手,犹豫了一下落在他的脑袋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什么事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变好的,别难过。”
“师叔!”原人殊一下子抱住她的腿。
安意吓了一跳:”你……“
原人殊那么大的个头,半蹲半跪在她跟前,抱住她的腿,将脑袋搁在她的腿上,想想都觉得……嗯,有几分喜感?
真像条依赖主人的大狗。安意苦中作乐的想着,忍不住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吧,她哭的次数好像也不少,习惯了,一时好像也哭不出来,这情景也不能哭。
不是生离,也不是死别的情景,眼泪这种东西,掉的未免矫情。
这是什么情景啊,不过一个长大了的人,认错了人罢了。
认错了是对的,真认了才是麻烦。
灭门之仇,杀师之恨,背叛之憎,抛弃之恨,一死不仅能百了,或许还能带出几分不舍,那活着呢,怕是苦苦挣扎在不舍和怨恨之间吧,纠纠缠缠的情绪,将人裹得不自在,不像自己,何必何苦。
所以,惦记着一个仇人做什么呢,怎么就看不开了。
我要是认了,难不成你还能继续当我是你师叔,尊敬着?一时相认了,那以后呢,即便我不走了,以后你想起那仇恨,真的不会后悔吗,没准有时候会后悔怎么就没把我杀了报仇雪恨呢。
“好了,今天这事就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往事,你肯定也有,我就不追问了。”安意拍了拍他的脑袋,“起来吧,这像什么,叫人看了笑话你。”
“明明感觉是你,明明感觉那么熟悉,难道都只是我的痴想……”原人殊慢慢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安意松了口气,喝了口酒压了压惊,还是觉得烦闷,于是关上门,决定干脆今天大醉一场,睡一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事都过去了。
不曾想,这事情并没有过去。两壶酒喝了个底朝天,安意正想去睡觉,房间的门就被人用力一脚踢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