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妃与辽王同籍,打小便是青梅竹马。
只是她性子强悍,脾气火爆,管得辽王至今没有敢纳半个妾室姨娘。
她怕辽王背着她在外面花天酒地招惹女人,甚至都不允许他身上多带银子。
辽王喝不起花酒,招不起女人,就养成了赌博的习惯。
不过,从小苦过来的他,倒也不会赌的太大,一直秉承着“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原则,小打小闹地赌着。
就算这样,去年赌输欠了赌债的他,还是偷拿了府里的花瓶去还债。
只是好巧不巧的,那花瓶是辽王妃最新入手的古董花瓶,可花了不少价钱的,结果就被辽王还了几两银子的赌债。
自那之后,她就不让辽王去赌了,甚至每天出门,也只给他二两银子的应急钱。
寻常京城百姓,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比比皆是。
但是放在一个王爷身上,实在太过寒酸了。
可惜辽王也不敢反抗,就这么认下来了。
这就是裴周说辽王被女人骑在头上拉屎的由来。
辽王气结。
“哼,本王之前还觉得一个小医女配不上你,现在觉得她配你绰绰有余。我可是让人打听了,你在信阳县城那些糗事,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说的,便是裴周巴结苏玉婉了。
这可是裴周的黑历史。
“无论如何,本王也会想办法让那女子嫁给你,本王就要看你的笑话。哼,让你嘲笑我!”
裴周求之不得呢。
“谢大伯。”
“你——”
“二位,先别吵了,正事要紧。”周正提醒道。
分科选徒仍在继续。
不知是邢至深故意晾着苏玉婉,还是她本来就排在了最后一位,反正等到上百名男医生都全分派完毕后,最后才轮到了她。
“交上去吧。”邢至深微笑鼓励苏玉婉,并冲梁院判和李太医点头示意,一副心大量宽的模样。
苏玉婉笑了笑,便拿着表单交到那二人所在的桌案上。
李太医直接拒接。
“听说你之前,一直是无证行医,此事可当真?”
苏玉婉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无证行医,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违法的。
若只牵扯到她自己,她坦白倒也罢了。
但此事,还关系到师父刘长青。
若有人借机生事,找师父的麻烦,那就是她的过错了。
“回李太医,小女跟着师父学医,自是会力所能及地做他的助手,至于单独行医,却是不敢的。”
李太医冷哼道:“听说太监周正,去信阳县城遇袭,可是你独自给他治疗的。对此,你又怎么说?”
苏玉婉心中一惊。
一年前信阳县城发生的事,他是如何知道的?
再瞧邢至深,面无异色,淡定非常,似乎早就了然于胸。
苏玉婉心里有了底,怕是邢至深也并不只是一个院使这么简单,他能查到自己的事情,也是正常。
苏玉婉回答着李太医的话。
“小女开始学医起,师父便告诉我过一句话,‘人命大于天’,若遇到关乎人性命的危急时刻,学医之人则不必拘泥于有证无证,一切以救人为重。”
“这就是你私自行医的理由?”李太医一拍桌子,用行动表示自己是邢院使这一派的,他振振有词道:“信阳县城,莫非只有你一个无证的学徒能治他?为何别的大夫没有去治疗,倒是你一个才学了一年医术的女子去治?或者是,你使了什么妖术,让信阳县的县太爷只认你一个大夫?”
苏玉婉反问道:“李太医身在京城,又是如何知道一年前信阳县城发生的事情?”
“你管老夫怎么知道的。”李太医倚老卖老,“老夫就是知道。现在,是老夫问你话,而不是你质问老夫!”
苏玉婉福了福身,向众人解释。
“民女所在的医馆,离县衙最近,当时周公公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县令大人便就近找了民女过去。不过他也同时派人找了其他的大夫,只是其他大夫离得远,到得晚,等他们到了的时候,民女便离开了。”
“那之后的治疗,为什么还是你?你还说自己没有无证行医?”
李太医不依不饶,回头便对着邢至深施礼回禀。
“院使大人,此女医术虽然尚可,但请恕老夫不敢收下她,免得她胆大包天,惹出什么祸事来,危及太医院。”
“这——”邢院使有几分犹豫。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人们似乎才注意到,这个苏玉婉在老家时敢无证行医,到了太医院又敢明着对邢院使不敬,还隐约听说她与宁王世子纠缠不清,在他们一众男人看来,此女胆子可真不小。
若是哪天真惹了贵人,连累师父,连累了太医院,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谁又敢收下她呢?
邢院使为难道:“本官虽身为院使,却也不能强行逼迫你们收徒,只是有些可惜这个丫头的医术了……”
“院使大人,诸位太医,请容晚辈说句公道话。”谁都没料到,余非突然出来说话了。
“余非,你说。”邢至深微笑着,点头示意道:“你是太医院一众后辈里的佼佼者,本官一向看好你,也知道你不会因为苏玉婉与你有师兄妹关系而徇私。你说吧。”
余非刚刚鼓起的勇气,就这么沉了下去。
但是他看了一眼目光坚定的苏玉婉,以及她身旁正冲他挥拳头无声威胁他的宋静初后,忽然再次鼓起了勇气。
“院使大人,梁院判,李太医,虽然苏玉婉与我是名义上的师兄妹,可我们二人却是直到去年才第一次见面,真正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今日帮她说话,也并非是因为这层关系,而是因为她的医术,她的医德,让晚辈实在佩服,更不想她被人误解,从而失去留在太医院的机会。”
邢至深盯着余非,沉默许久,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失落及痛惜。
“余非,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意李太医的看法,还是说,你敢确保苏玉婉将来不会惹事连累太医院了?”
李太医闻言,虎视眈眈地看向余非,无形中也给他施加了诸多压力。
余非只想让众人知道苏玉婉的医术医德,不过他又怎能保证,她日后不会惹事呢?
他连自己都保证不了。
毕竟,一个做大夫的,很多时候自己就算是不惹事,也会惹一身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