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白墙黛瓦,朱门铜环前那淡黑色的青石板路上,两人缓缓的从那头走了过来。
狭长的巷子中,青衣白鞋的婉儿一只手提着裙裾,俏笑着嚷道嫌何远将伞打的太高了。
声音在雨雾里打着转从巷子儿飘到了何远买的小院子里。
听见门外有声音,陆知薇欣然的叫道:“郎君回来了?”
她悠雅地撑着伞,站在楼门下朝着这边望了过来,瞧见他白伞下的青衣女子先是怔了怔,
然后仍是提着衣裙,撑着青白色的伞儿,直接站在门洞里,望着走过来的两人。
如月牙般明亮的眸子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倾国倾城的青衣女子何婉儿,又扫了高举着大伞的何远一眼,然后看向两人嫣然笑道:“郎君。”
何远看着她一笑,眼中充满了温柔,轻轻的呵斥道:“下雨路滑,你怎么还跑出来接我,我这不就回来了。”
“娘子,快过来见过国师。”
陆知薇甜甜一笑,一双灵动的眸子在何婉儿脸上扫了扫,随即蹲身拜到:“贱妾拜见国师。”
“姐姐不必行如此大礼,我只是以妹妹的身份来见何远哥哥的。”
走进楼门,便看到白墙黑瓦,简洁大方的小院子,一条黄狗撒欢的向何远跑来。
桂树下的鹦鹉叽叽喳喳,扑棱着将身子上的雨水甩开。
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壮汉正在将木桶一个一个的放在屋檐下接水。
倒是拐角厨房里的灵儿看见何婉儿过来,有些欣喜的带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婉儿小姐,怎么是你呀!”
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何婉儿,仿佛又回到了何府的那段日子。
何远轻喝到:“灵儿,这可是大国师,哪里是你的婉儿小姐。”
“灵儿,你便拿我当做以前的婉儿小姐就好了,莫听他乱说,我只是因功封赏而已。”
看着重逢的三人在一起说着些话儿,陆知薇轻咳一声道:“郎君还不请国师进屋,外面可下着雨呢。”
说着便不露痕迹的隔着何远的衣服,将他腰里的肉拧了下。
陆知薇尾发随意的扎束起来,拿了干燥的布巾给何婉儿擦手。
“婉儿小姐,这是姜茶,喝些可以御寒。”
看到坐在桌子对面那位巧笑嫣然的青衣美女,再想起她的那个大官职,何远脑袋里所有的零部件一瞬间僵硬,搓着手有些拘束。
呃......
“何远哥哥,不必如此,拿婉儿当自家人就可。”
陆知薇笑盈盈的将几盘果子点心送到跟前,微微欠身:“小门小户,一点吃的,还请细尝。”
何婉儿拉过她的手,坐在旁边道:“我这哥哥性子古怪,坐起事来又总是给人惊吓,姐姐可还习惯。”
听着两人要互相吐槽自己那些个事儿,便灵机一动说自己要去厨房帮忙,随后溜了出去。
“灵儿,你炒菜时放点糖味道还不错。”
看着她在哪里炒菜,走过去捏了一片菜叶丢进嘴里。
“公子,我感觉小姐生气了。”
“哪个小姐生气了?”
灵儿听到这话,不满的想到,男人可真是个健忘,难怪仙仙小姐说男人都是坏东西,看来公子也是如此,连自己说的小姐是谁都不知道了。
陆仙仙不满的抱着胳膊看着何远,哼了一声进了房间。
随即也走出去帮陆婶劈柴火去了,不在理他。
桌上,陆知薇夹菜给何远,陆仙仙又从他碗里取了出来:“这个姐夫不吃的,给婉儿姐吃,免得有些人吃饱了祸害女子。”
……
吃过饭,何婉儿站在门口喊住何远:“昨日我的鹰卫发现何进已经到了陆州,而且到处在打听你的消息呢,何远哥哥要注意。”
“让他来,烧坏府邸的事情,我要让他全部偿还。”何远咬牙切齿的说到。
“若你信婉儿,这事便由我来做好了。”
“我当然信,不过我自己的仇人需要我自己来解决他,这是最肯定的了。”
“何远哥哥,他行踪不定,但是以婉儿对他的了解,他这人生性好嫉妒,做事也是斤斤计较,到时也要防备才好。”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做诱饵好了,到时你在身后将他拿下。”
说完拍了拍她,送她去了客房里休息,转身向前走,被婉儿一声叫住了:“何远哥哥。”
“怎么,有事?”
“噢,无事,早点歇息。”
她看着走进另一间屋子里的人,只恨自己太执念于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这世上又缘分天定,也就有在劫难逃。
……
屋子里,烛光摇曳,陆知薇背对着他也不说话。
何远自知是自己惹到了她,但这些女人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搞得自己很乱。
“郎君,为何你家之前的事情并未跟我讲。”陆知薇转过头,看着他问到。
“只是想着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所以没有提起。”
何远将衣服褪下,放在一旁走过去:“有些事是真的不想将他提起来说,这些事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去操心。”
“若是这样,那妾身就该生气不理你罢,有些事你也该告诉我。”
看着面前的人噘着嘴,闷闷不乐的说到,他只好将自己打算以身做诱饵的事告诉了她,到时候何婉儿在身后出手。
“其实国师是个重情义的女子,而且又位居高官,实乃……”
说说到一半,嘴巴就被何远用手堵住:“莫要说些赌气的话,一切随缘。”
何远的身体一松,转身抱住陆知薇,轻笑道:“知薇,我是你的郎君,你是我的人,那我就要负责你的生活和安危,而且你想让你的郎君变成一个被别人说是负心汉吗。”
“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这两天我也会去飞仙阁,你和仙仙就好好的待着,不要乱跑。”
她被何远散发出的气势震慑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还说什么才好。
作为一个女人,看着她喜欢的男子跟着别的女子撑着伞走过来的时候,除了莫名的妒忌,更多的是对自己无力的愤怒。
一个高贵又倾城,且位居高官的女子,她怎么能不妒忌,即使她的父亲曾经是国公。
这一夜,何远看着那个有些吃醋的女子,他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人对待自己心爱的事情时,是不会宽容大度的,谁也做不到,也包括他自己。
就像那个白衣女子的突然离开一样,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