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是一声音惨叫。张天亮瞪得溜圆的眼睛看见大个子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刺刀狠狠地刺进了鬼子的身体,接着又拔出刺刀,“扑哧”一声,刺刀又刺进鬼子的身体,鬼子撒开了手中的三八大盖步枪,迎接他的又是一刺刀。
大个子扶着张天亮艰难地站立起来,只见他的腹部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血口子中间有一个血泡子,张天亮紧急眉头,强忍着疼痛没有叫唤,急促地喘着气,伤情惨不忍睹。大个子看到张天亮,浓眉紧蹙,脸色严峻地说道:“班副,你的这伤不轻啊!”
张天亮也是皱起了眉头,强掩疼痛说道:“没事,也就是皮肉伤而已。”
张天亮说得不错,虽然这确实只是皮肉之伤,要是有医生,清洗清洗伤口,消消毒再缝上几针,这问题并不算大事。但是,现在正和鬼子进行生死较量,这伤势对行动影响太大,就不能不值得重视。
“你先别动,俺这儿正好还有纱布,先给你包扎包扎。”
张天亮知道现在也不是推辞的时候,他的右手拄着机枪,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耳朵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大个子麻利地从军挎包里掏出一大卷纱布。见到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放弃这个打算,便顺着那创口的位置在张天亮的腰身上横向缠绕着纱布,正好连张天亮左腰的那枪伤也一并给胡乱地裹了进去。
张天亮看着大个子想将......同时带给自己一阵钻心的疼痛。真担心会在呼吸时随时都会撑破肚皮掉落出来。他皱着双眉看着大个子笨拙地包扎伤口,顷刻之间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心中异常焦急,内心时刻催促着“快点!快点!再快点”。他知道现在也不是包扎的时候,只要不影响行动、不影响打鬼子就行了,听着外面的枪声,他的心都揪了起来,担心鬼子在这个空档扑了过来,那将死无葬身之地。腰间的疼痛和心中的焦急,让他感觉身体更加燥热,脸上的汗水滴汇成串,顺着下巴滴落下来,全身的军服也一块块洇湿。
看到大个子终于将一整卷纱布缠绕在自己的腰间,张天亮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肚皮也放松了些许,感觉疼痛似乎也减少了一些。
“好了,终于包扎好啦,终于可以松口气啦!”
大个子话音未落,二人就听到房顶上残存的木质构件上传来“当、当、当”的声音。大个子率先看到那个东西,惊声大喊:“手雷,快跑!”
说着,大个子挽起张天亮的胳膊就窜到先前经过的房间。
“轰”地一声音巨响,刚才他们呆过的房间掀起了巨大的气浪,硝烟裹挟着尘土冲击四方,也尾随着二人逼进到相邻的这个房间。
“俺的步枪还在那边,俺过去取过来。”
硝烟还未散去,大个子又冲进烟尘之中,从地上摸起了自己的步枪,眯着眼睛又回到了张天亮身边。张天亮和大个二人往回走了一个房间,听到外面急促的枪声,知道鬼子进攻了过来,连忙在墙头架起了机枪,向进攻而来的鬼子扫射。
“哒、哒、哒”,一个鬼子应声倒地,还有两个鬼子飞快地窜进废墟,借助残墙掩蔽。
张天亮一行七人,有三个人顺利地跑到对面建筑废墟,张天亮、大个子又向原来出发的位置靠拢。原计划分兵三处建立一个三角支撑点,没有想到出现了意外,只有建立两个火力点,也算是有了一个相互支援、相互支撑的余地,战斗位置不至于太过被动。
杨安站在彭狗子六人战斗的巷道口,看着鬼子密集的子弹时不时射击而来,或是击起尘土,或是击起砖屑,难以寻机前进与彭班长他们汇合。越是在一边观察寻找时机,越是发现了危险的存在,前进与他们汇合的勇气也在等待之中慢慢消磨殆尽。终于,他放弃了从巷道进去汇合的打算,准备从废墟另一边绕过去看一看,或许能够从后门或是窗户之类的地方找到汇合的通道。
杨安走到这排建筑后墙的转角,探出头在墙角仔细地察看了小巷的情况,扫视着这条背巷的窗户,这些窗户都比较小,还比较高,想通过窗户进去似乎不大可能,也没有发现倒掉或是被炸破的残墙。这条巷子是两个里弄的背后,整条巷子几乎没有掩蔽的位置。杨安不是上海人,并不知道这巷子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但他知道进了这条巷子遇到了敌人唯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看到平静的小巷,杨安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选择从这里过去试一试,他觉得这里起码现在还没有危险,总比刚才那危险重重的巷口要好上一些,再说,彭班长他们似乎进去了只有被鬼子压着打的份,也许这条路会有一些机会。
想到这里,杨安小心地沿着巷子慢慢地前进。
彭狗子在墙头,看着几个残敌没有丝毫办法,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心中升起无名之火,他从墙头撤身回来,脚踩着了一块碎砖,竟然引动了一堆碎砖,一根方木建筑构件倒过来差点砸他的脚,他生气地搬起方木,狠狠地扔到对面的墙体上。
“咚”地一声巨响,墙体外面的杨安吓了一跳,迅速卧倒在地,他惊惧地看向墙体,听到了彭班长的骂声:“他奶奶的!要不是俺几个兄弟的命金贵,早把你们给灭了!”
听到这声音,杨安伏在地上,知道已经走到了彭班长他们所在房间的后面。即使知道刚才是彭班长搞出的动静,仍然让他心有余悸。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是草木皆兵。他知道现在一个人行动,任何情况都要小心翼翼,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机会,绝对不容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