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碉堡,位于四连整体防线的突出部,也位于薛家墅的突出部。
随着碉堡轻重机枪的开火,射击方向上的苎麻首先被子弹腰斩,碉堡终于崭露出坚固森冷的真实面孔。
碉堡射击孔喷出长长的火舌,收割着小鬼子的性命。很快,在这个日军主攻方向的散兵都被击退,日军丢下数十具尸体狼狈向后撤退。
自从日军炮火打击结束后,苏文秀便借助梯子爬上了一个房顶,开始射杀日军。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自己刚刚射中了第一个小鬼子,日军便开始后退却,由于射击距离越来越远,索性便放弃了射击,独自观察日军后撤的熊样。
就在刚才这一刻,他看到了中央碉堡防御的方向上,已经躺下了数十具土黄色,不由地暗暗佩服轻重机枪巨大的杀伤力。
即使是日军后撤到二三百米开外,中央碉堡的重机枪仍然在持续点射。随着重机枪的持续干扰性延伸射击,后撤的日军也难以安生撤退,丢下一路尸体。
当日军回望这座中央碉堡的时候,一个个咬着牙齿,恨不得用眼光把这碉堡烧成灰烬。
“哧啦--、哧啦--,哧啦--、哧啦--,……。”
“哧啦--、哧啦--,哧啦--、哧啦--,……。”
重炮炮弹凌空呼啸而来,声音要比之前还有厚重。听到这声响,苏文秀暗叫不好,手忙脚乱地爬了下来,再一次奔向菜窖。
还没有等他靠近菜窖,便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旋即感觉地动山摇。
这是一轮重炮齐射,并且射击的目标便是薛家墅中央碉堡。
在进攻之前,日军第34联队联队长并没有发现薛家墅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等到双方开火后,他才发现这个村庄竟然掩藏着三座坚固的碉堡,尤其以进攻正面的碉堡威胁最大。因此,他向重炮联队指挥所发出了破坏射击的请求。这样,便有了这一轮重炮集火齐射。
“轰隆隆”,中央碉堡顿时陷入一片火光与硝烟之中,射击孔外的苎麻枝叶随着混乱的冲击波不停地乱颤,冲击波裹胁着不少细碎的弹片甚至都从射击孔和后门飞进了碉堡,直惊得众人面面相觑。
碉堡里,众人脸色大变,每一个人的耳朵顿时失去了听觉,响起了漫天秋蝉的鸣叫。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日军重炮会在碉堡周围爆炸,也没有想到碉堡似乎也在随着爆炸震颤,一个个都在担心这碉堡能否坚持到最后。
癞子也不知道这层乌龟壳能否抵挡日军的重炮,壮胆式地大声骂道:“狗日的小鬼子,盯着你爷爷的乌龟壳啦!来吧!来吧!不怕浪费炮弹,尽管给老子招呼过来!哈哈哈!来吧!来吧!”
癞子看着射击孔外弥漫的硝烟,思忖着乌龟壳的安全性。正在担忧之间,天空中又响起了重炮呼啸的声音。
“轰隆,轰隆隆……。”
“轰隆,轰隆隆……。”
重炮炮弹犹如冰雹一般在碉堡周围爆炸,杂乱的冲击波时不时地冲进后门,带来浓浓的硝烟气味。
中央碉堡里,每一个人都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乌龟壳,心里都没有底数。
看着大家担心的模样,癞子大声喊道:“兄弟们,小鬼子的重炮也没有多厉害,只当给俺这层乌龟壳挠挠痒!”
“就是,工兵兄弟修这碉堡的时候,早就想好了,即便是重炮,也不会怎么样的!”柴铁城大声说道。
“就是!”一个兄弟响应道。
话音未落,众人头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碉堡随之颤抖。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块巴掌大小的水泥碎片从碉堡顶部飞来,从柴铁城的脸颊划过。
“啊--!”柴铁城一声惊叫,右手摸向脸颊,只见满手是血。
众人循着巨响看向碉堡顶部,便发现顶部崩落一块片状水泥,一个个满脸惊骇。这才看向柴铁城,看着他左脸脸上的血迹,才知道是崩落的水泥块划伤了他的脸颊。
“铁城,你没事吧?”癞子关切地问道。
“没事,这次小鬼子挠痒挠猛了一点,呵呵!”柴铁城苦笑道,抬头又看了一眼,微微停顿接着说道:“哈哈,没能想到这碉堡贼结实,狗日的小鬼子也拿它没有办法!”
癞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兄弟们,有了这层乌龟壳,这里马上就要变成小鬼子的坟场啦!”
众人还没有从碉堡顶部被炸的恐惧中回过神,并没有人回应癞子排长。
副射手丁小正迅速取出止血药丸,捏碎了压在伤口上,正准备纱布进行包扎,却没有想到柴铁城伸手挡住了他,说道:“没事,就是划破了一层皮,止止血就好啦。”
“痛不痛!”丁小正问道。
“哪里会不痛,痛一点才好,让老子正好清醒一点,正好记住小鬼子这笔帐,一会儿多喂小鬼子吃点枪子!”柴铁城恨恨地说道。
炮击仍然持续,碉堡里的每一个人都小心地盯着碉堡顶部,担心再次出现刚才的事情。就在大家担心之中,炮击持续了半个小时,终于停歇了下来。
碉堡里的每一个人,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暗道:“小鬼子打炮的水平,也就这熊样!”
每一个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注意力仍然在碉堡的顶部。
“快!开火!”外面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这枪声提醒了癞子,他大喊着下过命令。
“来吧!狗日的小鬼子!”柴铁城叫喊着,按下了发现钮,枪口喷出了长长的火舌。
随着枪声响起,一个个土黄色栽倒在地。
经过十几分钟的战斗,小鬼子又丢下数十具尸体,再次被击退。
天色慢慢黯淡下来,癞子都不知道这一天打退了多少次日军的进攻。
中央碉堡前面的苎麻,早已被日军重炮炮击、步炮炮击清除得一干二净。即使是视线并不受任何遮挡,想看清远去的小鬼子,仍然是一件费眼力的事情。
看到眼前的景况,癞子的内心七上八下。想到天黑后的战斗,癞子都有些发怵。他忖道,日军素来善于夜战,连长命令俺排来守这个中央碉堡,现在才到了真正接受考验的时候。碉堡的视角盲区大,射击盲区也不小,想要保证碉堡的周全,必须有外围守护阵地的策应。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便有了一个主意。
癞子把三个班长召集到一起简单地议了议,便带着大家到碉堡附近地方转了一转,便把任务安排下去,人也跟着撒了出去。
经过这一番查看和安排,癞子内心有了更多的底数,他自忖即使是日军一个晚上不停地进攻,他也能够坚守到明天天亮,因为当他走出碉堡的时候,他意识到夜间日军步兵将会失去炮火支援。这样,战争的天平将会向自己倾斜。这个体验,也是他在上海城区作战的时候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