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领命而去。
苍昊偏首看着苏末,温声道:“有没有兴趣去看舒河调兵遣将?”
苏末直起身子,笑道:“看看亦无妨,总比待在这里无聊来得好。”
说罢,望了望外面,又皱眉道:“可惜,天气太热了。”
“西城门处有一家云霄阁酒楼,因特殊的地理位置,站在八楼窗边便可将皇城内外所有情景尽收眼底。”谢长亭淡淡道,“若末主子有兴趣,不妨与主人一道前去,感受一下那里的凉爽。”
“酒楼高八层?”苏末挑眉,“如此高度在这时代倒是罕见。”
苏末心想,若不是九字犯了帝王的忌,只怕再高一层才真正是境界。
“确实罕见。”谢长亭道:“此酒楼老板亦是一个奇人,他叫孟殷。”
苏末眉尖一挑:“姓孟?与孟皇后是什么关系?”
谢长亭道:“正是她排行第二的兄长,隶属于月王辖下。”
“说到孟皇后,”苏末懒懒地瞅着谢长亭,“舒河是如何处置这澜国皇帝陛下的?”
“连城交给了七皇子处置,皇帝则赐了一杯毒酒。”说到这里,谢长亭抬眼看了眼苍昊,静了片刻,道:“孟皇后是个隐忍的人,但她的两个儿子却似乎并不是温顺之辈,主人若打算饶他们性命,则需要剪除他们手里所有掌控的势力。”
苍昊淡淡道:“你看着办吧。”
苏末闻言,勾唇一笑,“长亭,以后这类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别事事拿来征询苍昊的意见。当心他哪一日烦了,直接治你个办事不力。”
谢长亭敛眸:“主人以往并不喜欢属下们自作主张。”
“此时非彼时。”苏末道,“江山大局,他心里早已谋划妥当,自是不喜欢你们一个个多费唇舌,各国皇室覆灭之后,皇亲宗族性命是去是留,他亦早有决断。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长亭,你处理不来吗?”
谢长亭沉默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淡淡一笑:“长亭明白了……主人是否要趁此机会见一见那孟皇后?”
“不必。”苍昊优雅站起身,握着苏末的手,“本王与末儿先出宫,待碧月做好了手里的事,让他直接去宫外找我们。”
“是。”
云霄阁建成不过三载有余,外表气势恢宏,是整座皇城之中最高的建筑,站在高阁之上,选好视角,遥遥望去,连皇宫里的建筑都可收入眼底。
而云霄阁也因地理位置靠近西城门,所以西城外一切情景与行人动向皆难逃至高处的视线。
当然,因视线极好,所以愈是高处,这价格自然也愈发昂贵,除了王公贵族,寻常人谁又付得起?
马车在云霄阁外面街道上停下,南风上前掀了帘子,苍昊与苏末自马车上走下,迳自踏入酒楼。
不同于往日的喧闹,此际酒楼里冷冷清清,几乎不闻丝毫声响——因着打仗的缘故,敢在这个时候还出门喝酒的人毕竟是少数。
掌柜缩在角落里打瞌睡,苏末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两国交战,苦的总是平民百姓,连酒楼的生意都受了影响,百姓的生活又何以为计?”
苍昊闻言,漫不经心地笑道:“未来八十年,这天下不会再有战乱。”
楼梯处一个中年锦衣男子步履匆匆地下了楼,见着苍昊,神情似乎很是紧张,跪地俯首:“陛下驾临,草民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苏末挑眉:“你方才在哪儿的?怎知我们来了?”
无需问他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身份,在这里,清楚苍昊身份的人,除了孟家老二,不会再有别人。
“回姑娘,草民在三楼,远远见着陛下车驾停在酒楼之外,便下楼来了。”
苏末点头了然:“酒楼里此际还有其他客人吗?”
“七楼有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身边跟着四个侍从,点了酒楼里最贵的酒,已经在里面坐了一天了。”
“七楼?”苏末挑眉,“为什么他没有要顶楼的位置?”
“顶楼一向不对陌生人开放。”孟殷解释,“那年轻的公子不知道是不是清楚酒楼的规矩,一上来就点了七楼靠窗的厢房,并没有要求住在顶楼。”
“住?”苏末没漏听这个字眼,“他是打算住在这里?”
“是的。”孟殷道,“三千两银子已经付完,除了酒菜,可以住到七日之后,云霄歌每一层楼都配有卧房。并且,在入住期间,酒楼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人打扰到他。”
苏末眼梢一勾,斜睨着苍昊,笑眯眯地道:“如此神秘,倒是引起本姑娘的兴趣了。”
苍昊淡淡道:“本王大概能猜出他的身份。不过,倒是不曾料到他会如此迫不及待。”
孟殷低头:“陛下请上楼稍作歇息,草民去给陛下准备些吃的。”
“本姑娘也是陌生人,对酒楼的规矩还不算了解。”苏末懒懒道,“我们该上几楼?”
孟殷忙紧张地道:“姑娘说笑了,顶楼已经备好了位置,恭请陛下与姑娘上楼入座。”
苏末愉悦地低笑:“孟老爷别紧张,本姑娘与你开个玩笑。”
说罢,迳自拉着苍昊的手往楼上走去。
南风、南云紧随其后。
苏末倏然回头,淡淡笑道:“这酒楼的伙计当是好睡眠。”
孟殷愣了一下,随即视线往角落里瞥去。
顶楼虽说风景独好,但这一层一层走上去,也是颇费力气,苏末不期然想到了那次与苍昊一道从未央宫的密道天阶通往昊天殿的那条长长的阶梯,心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愫,偏首看向苍昊,嗓音柔柔地道:“苍昊。”
“嗯?”苍昊眉眼如画,温润含情,握了握她的手,看进她眼底无悔的情意,心里一点一滴泛起涟漪,“累了?”
“没。”苏末轻轻摇头,喃喃低语:“最近心里老是生出一种想法。”
“末儿的想法总是很多。”苍昊温柔地笑笑,“又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了?”
苏末拧了拧他的腰,一瞬间心底升起的那些什么旖旎的感觉霎时全飞,恨恨地道:“苍昊,你真会破坏气氛。”
苍昊低低地笑:“末儿,本王听说有了身孕的女子,皆喜怒无常,并且,常会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